平日里内秀且沉默腼腆的少年,今晚变得格外有些不同。
他垂眸望着她,乌色沉沉的眸中,逐渐染上了平日里不曾有过的危险的侵略性。
“怕不怕?”
裴沁情不自禁的瑟缩了下,但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苍青看出她眼里的恐惧,深吸一口气,翻身躺倒在一侧。
“没关系,慢慢来……以后有的是时间。”
他低沉沙哑,带着性感的磁性,还有浓浓爱意和怜惜。
裴沁毕竟是蜜罐里养出的娇女,原本是他的身份所不能企及的,却偏偏喜欢上了他,舍弃高门选择下嫁。
他早就发过誓,此生绝不能让她吃一点苦,受一点委屈。
裴沁却一下傻了眼。
什么?
洞房花烛夜不洞房?不务正业!
“我不怕的……”
她赶紧拉了拉苍青。
苍青微微侧头,即便喘着气,眼中的温柔和怜惜仍能滴出水来。
“沁儿,不要勉强自己。我可以等的。”
裴沁咬着唇,急的快要哭出来。
“你能等,可我等不了……”
她满脸燥热,“我、我早做好了准备……”
她这话的意思是她提前喝了止疼的药。
然而这话听在苍青耳朵里却别有另一番意味。
少年瞬间心跳失控,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在横冲直撞,想要冲破樊笼摧毁一切。
可他却担心会伤到她。
毕竟她从小娇生惯养,连油皮儿都没蹭破过,哪里经得住这个。
正犹豫间,他突然想起一样东西,赶紧伸手翻了出来,拔掉瓶塞喂到裴沁唇边。
裴沁猝不及防被他灌了一口,咂了咂嘴——
这味儿这么这么熟悉呢?
还没等她想明白,就没空再想了……
……
这一夜甚是漫长,来来回回一直折腾到了天亮。
第二日一早还要去春晖堂敬茶,丫鬟们一早就端着水盆在等了。
结果两人好半天才起身。
裴沁打着哈欠捶着腰,一张小脸皱巴巴的,嘟着小嘴在跟夫君抱怨。
少年低低一笑,二话不说抄起她的膝窝,将她打横抱起,一路往春晖堂走去。
裴沁终于被哄乐了,搂着他的脖子,一脸笑眯眯。
两人一路穿过游廊,旁若无人的走过,完全没看到从一侧岔路走来的摄政王夫妇。
“沁儿昨晚一定过得很幸福。”
阮娆见裴沁脸上未退的红晕,不由抿嘴一笑。
裴璟珩听到这话,不由把目光投向苍青。
习武之人看的是门道,他一眼就看出苍青底盘虚浮了。
这一晚上八成没睡,光折腾了。
裴璟珩头疼的捏了下眉心。
虽然苍青是自己一手培养长大的,但……
总有种自家精心养育的兰花被猪啃了的感觉。
“啧啧!新婚就是好呀,浓情蜜意的,真让人羡慕。”
阮娆看着两人的背影,由衷发出感叹,转头看了裴璟珩一眼。
她出月子已经十几天了,但这人却迟迟没有动静。
难道是老夫老妻,他腻了?
还是说,刀太久不用,生锈了?
他最近确实太累,听说南疆那边要改土归流,各土司蠢蠢欲动,局势有些不稳。
也实在难为他,拿着臣子的俸禄,操着皇帝的心。
阮娆叹了口气。
原本还有些幽怨的情绪,一下就变得心疼起他来。
等到去给裴老夫人请过安,又拉着裴沁说了会儿体己话,夫妻俩这才行礼退下。
裴璟珩照例去宫里了,阮娆则让人备车去了陆宇那里。
“你身子恢复的不错,汤药可以停了。”
陆宇号完脉道。
“那……什么事都不妨碍了?”阮娆拐弯抹角的问道。
陆宇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咳嗽了声。
“咳嗯……那个,不妨碍,但是不易过频。”
阮娆点点头,起身告辞。
“我这次顺道把旺儿接走。他一直养在你这里也不是个事儿。”
陆宇一听她要带走旺儿,顿时有些不舍。
“小世子刚出生,你也不易劳累,还是让旺儿继续在我这儿吧,不过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儿。”
阮娆笑道,“行了,别瞒我了,听说你兄长最近正替你张罗婚事,原本要成了,却被女方误会你身边跟了个私生子,亲事也告吹了。”
陆宇顿时满脸不自在,“我本来也没有多满意那桩婚事,吹了就吹了。”
“你一个单身汉养着个孩子,难免会让人误会。再说,你不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总要为纤娘考虑一下,她一个大姑娘还未出阁,万一有那嚼舌根的往她身上扯呢?我看,旺儿还是由我接走吧。”
陆宇这下再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沉吟半天,终于点头同意了。
阮娆将旺儿接回府里,领去给裴老夫人看了眼。
虽然是养子,但裴老夫人也欢喜的跟什么似的,不仅亲自安排了教养嬷嬷和丫鬟,还十分郑重的开了祠堂,将旺儿的名字正式被写进裴家的族谱。
他原本姓沈,没有大名。阮娆便自作主张给他取名为沈言,就是希望他的口疾好个彻底,能无所顾虑的开口说话。
阮娆没有替他改姓,毕竟他们沈家族人全被上官旻和许家人杀了,只剩他一个独苗,她不能剥夺他的姓氏。
不仅如此,她还让派人去三湾村去收殓了葬身崖下的村民尸骨,并替他们立了祠堂。
等到旺儿长大,就能认祖归宗了。
旺儿虽然年纪小,但人却早慧,将一切看在眼里,也将这份恩情记在心里。
他从此改口喊阮娆为母亲,对她十分孝顺,像个小大人一样,懂事的让人心疼。
即便许多年之后,他成长为雄鹰一般的男人,在阮娆面前也依旧恭谨听话,比阮娆亲生的那几个还孝顺,从来不惹她生气,还处处护着弟弟妹妹们。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眼下,阮娆半点不知自己的一时善举,会带来怎样的福报,还在为牛不耕地的事烦恼。
听红玉通报裴璟珩回来了,阮娆赶紧坐到菱花镜前补了妆,又换了衣裳,还把炭盆的火拨旺了些,拢了拢纱衣,调整了姿势,翘着一双白嫩小腿倚在榻上。
春寒料峭,夜晚还是冷的。
裴璟珩刚从寒冷的室外走进屋里,一股热浪顿时迎面扑来,让他有些不适应。
“怎么把炭盆烧这旺,不热吗?”
他下意识问了句。
阮娆看也不看他一眼,津津有味的捧着话本子,晃着一双腿儿。
她今日故意穿了一件海棠红的绛绡纱薄裙,灯光下几乎隐隐透出玉白色肤色,若隐若现的十分勾人。
阮娆斜着一双猫儿眼,嘴角似笑非笑,上下打量男人一眼,颇有些指桑骂槐的揶揄道:
“我可不觉得热,这屋子最近是越来越冷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是不是哪儿漏风泄气了?回头得让人瞧瞧,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
裴璟珩解腰带的手霎时一顿,目光沉沉的朝她望来,嘴角微不可查的勾起。
小妖精,原来拿话儿点他呢。
这是……欲求不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