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北方走越是干旱,更加炎热的八月来了,乐凝妙学着那些西域人在脸上包着白色的头巾,这里风沙倒是不大,主要是防晒。举头望去,一望无际的胡杨林挺拔的立着,青翠的树叶下有着微弱的凉风,是这炎热的盛夏里唯一的阴凉了。
天都作为轩辕大陆的宗教中心,周边城市自然也是极为繁荣的,都不下于富庶的江南地区。周边的城市的居民大多是为了朝圣而来,人口杂居,但是彼此之间种族歧视倒是少了,不时看见车禾国、夜郎国穿着露出胳膊、手臂和小腿的衣衫的少女,少女行走时,脖子上和手臂上的银饰和铃铛叮当作响,煞是有趣。
这里的陆路交通十分发达,马路十分宽阔,甚至比得上京城的官道,但凡是马路的十字路口,必定是货物的集散地,镇子干净又繁荣,连乞丐都很少。
五年一次的敬神大会是个极大的商机,提供了无数的商旅发财的机会,远的不说,且说衣食住行。
这里的服侍五花八门,四个国家不同风格的服侍这里都有,还有一些少数民族的服侍,与海外长得很奇怪的人带来的那些胸口裸露一大片、臀部还有厚厚的裙撑的洋装比起来,东瀛人穿的和服都不显得奇怪。
如今的东倪国风气开放,行走江湖的女子穿衣也没那么多限制,长靴子、短裙、窄袖等等都显得稀松平常,比起养在深闺中的女子,装束不知道自由与大胆多少。
在这里能吃到五湖四海所有好吃的东西,乐凝妙尤其爱吃那些金发越洋人做的布丁和洋蛋糕,车禾国的胡羹也是她的最爱。
不过能从海外到达轩辕大陆的越洋人毕竟是极少的,物以稀为贵,布丁自然也不便宜;乐凝妙在成衣店看到那些袒胸露乳的洋装时,表示自己坚决不会乘船两三个月,去往那个陌生的大陆,那一定是个伤风败俗的地方。
紧赶慢赶,终于在敬神大会的前几天到达了天都。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湖泊,比泽州的明珠湖还要大,像是一个小小的海洋。
湖水极其清澈,天晴时能见度可达十丈(大约33米深),碧绿的湖水像是一块上好的翡翠,湖边是动人的依依杨柳,连绵到地平线的那头,淡青色的天空与湖水的尽头相接,天边是卷卷的白云,如同大片白色的牡丹舒卷着花瓣,金色的晨光从云端射了下来,水面波光粼粼,如同洒落了一片金屑,这景象真是美不胜收。
天山处在轩辕大陆极为靠北的地方,每年冬季,轩辕大陆上部的海域吹来的海风带来了大量的水汽(类似于现代的西伯利亚寒流,本作者地理从没及格,写文经不起推敲,大家随便看),而天山由于海拔太高,山顶便有大量的积雪,每年积雪从山上流下汇成小溪、最后成为大河,天长地久的,便汇成了这个巨大的内陆湖。
当然,后来由于有些北部的河流改道,便也汇入了这片湖中,湖泊面积更大,是轩辕大陆最大的内陆湖。
天都便是处在这片大湖泊的中央,是个小岛,从这里乘船到湖中央的天都,大概要一天的时间。
有不少远道而来的人,已经买票上船了,几十艘大棚船在阳光下扬帆起航,乐凝妙等人在湖边的小摊上吃了几碗豌豆黄后,也准备买票上船,今日是个大好的日子,风向正适合开往天都,相信有了风的助力,会到达的更快。
“反正都到了这儿了,我们等等再走吧。”闻人香出言阻止道。
“你平常不是最积极的么?怎么今儿个反倒叫我们等等?”乐凝妙挑眉。
“有些事情急不得,我们还是再等等吧,”闻人香温声软语,“我们这几日赶路都累坏了,休息一阵再走不迟。”
“昨晚都休息一夜了,还没休息够?早点见到你家亲戚,你也就不用跟着我们颠沛流离了,多好啊。”
“再等一个时辰我们就出发好不好?”她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哀求道。
“再等下去人更多,到时候船舱里挤满了人,能舒服吗?”乐凝妙有些不满,看了看路人的眼光,见路人都以为她在欺负她,只好让出一步妥协道,“好吧好吧,那就再过一个时辰吧。”
几人坐在杨树下供人等船的长凳上,看着来往的行人,慢慢等。
半个时辰过去后,一艘巨大的船从海平线上慢慢朝这边行驶了过来,闻人香的眼里浮现一抹兴奋的光芒。
那艘船装饰的十分华丽,一看船主的身份就知道非富即贵,在湖边住了多年的人抬头看了一眼,说道:“紫色的?那是太逸天王的船来了。”
乐凝妙闻言抬头仔细地打量着渐渐靠近的大船,停泊在岸边的小船纷纷让道,让大船得以靠岸。
船上站着一个穿赭石色华服的管家打扮的人,在船快要靠岸的时候,船舱内的所有下人都走了出来,分成两列站在管家的身后。
“恭迎大小姐回府!”船上所有人弯腰鞠躬道。
船工抛锚,将船停靠在岸边,然后架起宽大的板子,板子一头在船的夹板上,一头在陆地上。
乐凝妙还没反应过来,闻人香起身,一股从未在她身上展现过的威严之气展露无遗,她没有用正眼看过船上的人,只是朝着身后的几人说道:“如今天都的客栈大多住满了人,恐怕你们一时半会儿也找不着住处,诸位在来天都的路上对我诸多照顾,如今到了天都,也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吧。”
“等等,你是?”
“我是太逸天王闻人霸天的女儿闻人香,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她勾唇一笑。
我哪知道太逸天王叫什么名字?我哪知道你闻人香是哪路高人?乐凝妙腹诽。
乐凝妙想着,太逸天王不是什么好人,只怕闻人香也不是什么善类,有其父必有其女,她才不想和他们搅和到一起去。
更何况乐凝妙和闻人香向来不对盘,闻人香此番盛情相邀,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小月这个美人。
“不用了,那多麻烦啊。更何况太逸天王声名在外,这次敬神大会,想必有许多老友前来拜访,我等再厚着脸皮劳烦你们,让你们腾出心思来照顾我们,实在是不应该。不如等敬神大会过去之后再说吧,到时候我定然上门拜访令尊,见识一下轩辕大陆的传奇人物。”乐凝妙混江湖,别的学不会,虚与委蛇那一套倒是学的特别快。
“不麻烦,家父清心寡欲,早已不理殿中事物多年,与人甚少来往,说来天王府倒是一个清净之处呢。”
清心寡欲?真要是清心寡欲,司徒默奎能给你送美人去?不理殿中事物多年,这么多阴谋诡计少了你的份儿吗?
乐凝妙心中腹诽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令尊清心寡欲,倒是个清雅之人,我们这些俗人就更不应前去打搅了,污了宝地,岂不是大过?”
“乐姑娘难道要我做这知恩不报之人么?”闻人香面上的笑容越发甜蜜,“更何况,乐姑娘本是妙人,又何必自谦?”
“那你是打算让我一个人去你家住?”
“其他几位一路对我也是照顾有加,自然是要一起去的。”她滴水不漏。
“不必了,所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既然已经成功护送闻人小姐回到了家,我们就该告辞了。你也不必感念我的恩情,我不过是举手之劳。”
闻人香岂肯罢休:“虽然敬神大会会给远道而来的客人安排住宿的地方,但是住宿的地方在前十天就安排好了,此刻你们恐怕无法进入神宫内,即使参加了敬神大会,也见不到神主。但是住在天王府就不一样了,天王府内的人可以自由进出神宫,天王的客人更会是敬神大会上的座上宾,难道你不相离我们英明神武的神主大人更近一些吗?”
乐凝妙被这句话说得有点儿动心,她问旁边卖豌豆黄的老板:“是这样吗?”
“姑娘,的确是这样的呐,你现在才去天都,哪里进得了神宫啊?不过敬神大会的三天后,神主倒是会上街游行,不过那时候他坐在轿子里,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哪里看得到啊?”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去太逸天王府这一条路了,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她对小月有什么图谋,只要小月不从,她也没有什么办法。
更何况,乐凝妙相信,小月是绝对不会服从的。
“那好吧,既然闻人小姐盛情相邀,再推辞就说不过去了,我们走吧。”
闻人香做了个请的姿势,乐凝妙拉着小月的手,自然也当仁不让地上了船。
欧阳雅意在经过闻人香身旁的时候,低声说道:“我知道你不放心我们,别以为把我们放在一处你就能高枕无忧了,她要是想要煽动民众,说出些不利你们天王府的话,你就是想拦也拦不住。”
“我不担心,就算她说的有根有据,也会被人当成疯子,”她勾唇一笑,“我只知道,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要见缝插针的入侵,要极有耐心。”
“祝你好运。”他冷笑一声走上甲板。
赵平原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看闻人香的眼神更是复杂了一分,倒是柳羽欢,依旧是一身骚包的大红色绣着孔雀开屏的长袍,一手抱着漂亮的蓝草,一手风情无限的扇着他那把洒金牡丹扇子。
船航行了一天,终于在傍晚的时候,到达了天都。
这是一个美丽的,郁郁葱葱的胡杨树在岸边将包围,各种各样的盛开着花朵的树木长势良好,迫不及待地争夺着养分和日光。
抬头看去,这是一个花的天堂,一个五颜六色的,黑瓦白墙掩映在绿树之中,天然的喷泉在城市的每个街头喷溅,这里的马路宽阔又干净。
这里的商品五花八门,这里的商铺鳞次栉比,这里的街道星罗棋布……
还在湖面很远处的时候,她便注意到了岛的最高处修建的神宫,神宫占地面积非常广阔,从半山腰开始修建,共有九层,代表着九层天宫的意思。
所谓的九层,是指九道宫门,整个神宫像是一根冬笋,宫墙就像那一层层的壳,从山脚下,可以从第一层的城墙数到第九层的宫墙,每个宫墙间,有一丈多的落差(3.3米,相当于你家一层楼),最后的一层宫墙后,就是神殿,神殿的后殿,便是圣池。
整个神宫都是白色的,夕阳的余晖给白色的神宫镀上了黄金般的色泽,此时的它看起来是那么的神圣,仿佛就像是天宫一样。那个神一样的人就是住在这里面的吗?此刻的他又在做什么呢?
天边有几只金色翅膀的鸟儿发出欢快而悠长的叫声,往神宫的第九层飞去,那金色的翅膀映着太阳的光芒,散发着淡淡的光辉,这一瞬间,乐凝妙满怀虔诚,看的近乎痴迷。
柳羽欢咳嗽了一声,乐凝妙这才回过神来,放下帘子,突然意识到,他们此刻正坐在华丽的轿子中,往太逸天王府的方向行去。在轩辕大陆,天王们是仅次于神主的神圣人物,他们保持着神秘和尊贵,是不会做这种掀帘子往外看的举动的。
既来之则安之,太逸天王不是总跟神主作对么?如今我们共同处在一个屋檐下,看我不使出浑身解数,抓住你的小辫子!
停轿的时候,乐凝妙掀开帘子,发现高大的轿子下没有脚踩凳,只有一个趴伏在地上的人,伸出的脚顿时犹豫的停在了半空。
地上趴着的那人等了一会儿,微微抬头,大胆又小心谨慎地看了乐凝妙一眼,见她脸上并无怒色,连忙说道:“为天王的客人服务是积福的事,我求了好久才求来了这个差事呢,贵人下脚吧。”
乐凝妙见他憨憨地笑着,心里有个地方不知为何涌上了一股刺痛和愤懑。
他们便是这么愚弄无辜的信徒的吗?将别人的尊严踩在脚底下,还要求别人甘之如饴!
乐凝妙越过那人跳落在地,将那人扶了起来:“大叔,您是有什么难处吗?”
上海香格里拉酒店。
如水的月光洒落在窗台上,一百多米长的阳台显露着低调的奢华,靠近阳台的餐桌旁坐着一个女子,那女子戴着茶色的墨镜,正神态自若地喝着咖啡。
无疑是极为诱人的一个女子,笔直的黑色长发垂到腰际,发质竟然比广告中的还要好上几分,在柔和的昏黄灯光下闪耀着诱人的光泽。那样的头发,所有见过的人都不由得想到《西西里的美丽传说》中的那个镜头,洗完头发的玛莲娜躺在椅子上,湿漉漉的头发朝下滴着水珠,而在外偷窥的13岁少年雷纳托痴迷的张开嘴,无比渴望能接住头发上滴下的水珠,解决自己内心的饥渴。
夜风浮动,掀起她的长发,露出她墨镜下精致的鼻子和嘴唇,她的下巴尖尖的,那种线条整容都无法雕刻出。
女子的肌肤是滑腻的象牙白色,她身穿紧身的连衣包臀裙,勾勒出完美身体曲线,诱人的锁骨下是高耸的胸,再是盈盈不足一握的纤腰,然后是令所有男人都移不开眼睛的挺拔翘臀,最后是修长的令所有人都忍不住叹息的性感双腿。
这样的女人,所有男人见第一面都会生出将她养做情妇藏起来的想法,却不会生出将她娶回家的念头。毕竟尤物之所以被称为尤物,便是只适合亵玩的。
无视餐厅中各色打量的目光,女子拿起一旁的餐具,开始吃面前的一块黑森林蛋糕,当勺子载着那一小块蛋糕被送进她的唇中的时候,暗地观察她的男人纷纷倒抽一口气,多希望自己就是她口中的那块蛋糕,被她如此小心的含着。
大概吃了半块蛋糕后,一个带着两个身材魁梧的保镖的贵妇走到餐桌的对面坐了下来。
“我有点饿了,不介意吧。”女子取下墨镜,露出那张令男人看了都难以移开目光的脸。
精致的长眉下是一双妩媚到诱惑的眼睛,大大的双眼皮,眼角妖娆地上挑,睫毛又长又翘,漆黑的眼珠子轮廓并不明显,与眼白部分淡淡地氤氲着,因而显得水汪汪的。
“馨儿,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少妇一把握住她的手,急切地说道。
“怎么了,雨琦?”蓝馨疑惑地问道。
“馨儿,”她一瘪嘴唇,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用手擦了擦将要流出眼角的泪水,“馨儿,我真的好苦啊……”
之后的一个小时,穆雨琦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朝她诉苦,说道激动处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等将她安慰好后,蓝馨已是累的满头大汗。
“所以,你这次的来意是?”蓝馨心中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帮我勾引我老公!”穆雨琦定定地看着她,“这是两百万,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两百万。”
说着,她挥了挥手,身后的一个保镖将一个箱子放到桌面。
“雨琦,你这又是何苦?”蓝馨叹了一口气。
“馨儿,我俩从小玩到大,如果你不帮我,我还能怎么办?你真想看到你最好的朋友死在火坑里吗?”穆雨琦的眼中又流出了两行清泪。
“可是……”
“除了这样,我想不出离婚的办法……馨儿……馨儿……”
穆雨琦的声声哀泣令她头痛不已,虽然对于勾引人一事,她算是驾轻就熟了,但一想到对方是她好朋友的老公,她总觉得怪怪的。
“馨儿……反正……反正你的工作不就是这个么?”穆雨琦见她不答应,不由得急了,“你若是嫌钱少,我再加一倍,或者加两倍都行!”
“这不是钱的问题……”蓝馨有些为难。
“我知道不是钱的问题,你是不是在计较我的身份?”穆雨琦擦了把眼泪,“现在你不用把我当做你的朋友,就把我当成普通的客户,可以吗?”
“雨琦,”她犹豫了一下后,慎重地说道,“你真的决定了吗?”
“他会把我逼疯的,馨儿!我不想死在那里!我真的不想死在那里!求求你了,馨儿,你要帮我,你帮我离婚,我求求你了!”
看到眼前的穆雨琦又哭的声泪俱下,无奈之下,蓝馨只得点头。
蓝馨从事的是一个特殊的职业,名字有点不好听,叫职业狐狸精。她的工作很简单,就是应某些妇女的要求,勾引她们的老公,等她们安排的人拍下照片后,就可以作为重婚罪的证据,上法庭打离婚官司。
穆雨琦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她的母亲是父亲的情妇之一,在15岁那年才认祖归宗,去年的时候作为家中的独女嫁给了亚欧三大财阀之一的陆氏企业的长子陆袭浩。
无疑是极为令人羡慕的婚姻,但是作为穆雨琦的闺蜜的蓝馨其实是知晓一些内情的。虽然嫁给了陆袭浩,但是穆雨琦喜欢的一直是青梅竹马的方城,但是作为财阀间的强强联手,就算陆袭浩不喜欢她,也绝对不会允许她离婚。
那人惶恐地往后爬了几步:“贵人,使不得,使不得,别弄脏了你的衣服。”
“大叔,您是有什么难处吗?”她扶着他,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问道。
“没什么难处,只是小儿最近得了大病,治了好些日子都没有治好,所以我托了好多关系,求了好多人,才求来了这么一个差事。能为天王当牛做马,是可以积福的,好多人求都求不来呢。”
乐凝妙见他衣衫洗的发白,到处都是补丁,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借下腰间的钱袋:“这里有一百两的银子,足够你请一个很好的大夫了,剩下的钱,给你儿子去个媳妇儿,好好过日子,别再给天王做这种事了,知道吗?”
说着,她又按住了他的手:“记住,财不外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