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君雅蜷缩在拘留所的硬板床上，指甲无意识地刮擦着墙面。这是她被关进来的第七天，原本精心打理的指甲已经断裂，发梢也失去了光泽。
“037号，有人探视。”
她猛地抬头，铁门外的狱警面无表情地晃了晃钥匙。会面室里，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正在整理公文包——她的辩护律师周维。
“周律师，”她压低声音，手指在桌下发抖，“我要见裴甘荆。”
周维推了推眼镜，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超市小票递给她：“当事人已经死亡。这是你要的购物清单。”
小票背面用指甲划出的痕迹组成一行数字。韩君雅死死攥住纸条，裴甘荆死了，这就意味着自己所作的一切始终还是烟消云散，她的仇她的怨，还是没有得报。
时间回到慕嘉昕被绑的那个下午。
冷库货架后方的监控死角，慕嘉昕用冻僵的手指摸索着耳环断裂的卡扣。这是刚才裴景熙的助理把自己带进来时，塞给自己的东西。
“裴甘荆说给你个痛快。”送饭的男人多看了她一眼，“但韩小姐加钱了，要你慢慢冻死。”
韩小姐？慕嘉昕认识的姓韩的只有韩君雅一个人，结合这个珍珠耳环，她知道，这场绑架不光是裴甘荆一个人要报复裴景熙，还有韩君雅的手笔。
可是现在韩君雅身在看守所，是怎么能够做到的呢？
慕嘉昕的睫毛结着霜，视线模糊间看到对方胸前别着工程师工牌。当男人转身时，她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撞向货架——
“哗啦！”
堆积的冻鱼箱砸在地上。男人咒骂着弯腰收拾，工牌滑落在地。慕嘉昕趁机扑过去，耳环的珍珠在挣扎中崩飞，恰好卡进冷库大门的磁扣缝隙。
这至少能让她在温度降低的时候，不至于直接冻死，尽管这里的温度都大差不差，可还是有逃生的希望。
而且，慕嘉昕相信裴景熙一定能找到她。
裴景熙翻看冷链公司的转账记录时，法医正在解剖裴甘荆的尸体。
“死者胃里除了警报器以外，还有张微型存储卡。”法医镊子夹着的正是韩君雅那对耳环的另一半，“这居然能藏在假牙里？也是厉害。”
存储卡里的视频显示，韩君雅早在被捕前就录好了操作指令。她通过每周三去的美容院传递消息——那位“美容师”的丈夫正是冷链公司的调度主任。
“这珍珠耳环不是我爸拍卖下来给她的礼物吗，怎么现在阴魂不散，到底是什么？又为什么韩君雅非要置人于死地不可？”
裴景熙想不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还是得问过韩君雅本人才知道。
“怪不得她坚持要涂蓝色指甲油。”慕晚晚翻着美容院记录，“和冷链工服一个色号，方便辨认接头人。”
审讯室的强光灯下，韩君雅的珍珠耳环在证物袋里泛着冷光。
“你故意让耳环掉在楼梯缝。”裴景熙播放着冷链工程师的供词视频，“又故意在让我的助理绑架慕嘉昕时注意到这个珍珠耳环，我不明白，你到底想做什么，我自认为没有对不起你的，你现在的一切不过都是你咎由自取。”
韩君雅突然笑起来，声音像是碎玻璃刮擦金属：“那个蠢工程师居然没发现冷库大门里卡了珍珠？怪不得慕嘉昕现在还能活下来，要是他死了，你还会说这些成王败寇的话吗？”她染着蓝色指甲的手指轻点桌面，“不过你知道吗...”
她俯身时，囚服领口滑出一截银链，吊坠也是一枚珍珠，只不过看上去没有什么光泽。
“其实这对耳环，”她突然用力咬碎吊坠，白色粉末从嘴角溢出，“根本不是什么你爸从拍卖会上拍下的，只不过很巧合的是，和我的耳环一样，这是我给自己的退路。”
医护人员冲进来时，韩君雅已经瘫软在椅子上。裴景熙掰开她攥紧的拳头，里面是一个刀片，如果珍珠行不通，她可能会采取另一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慕嘉昕苏醒时，窗外的梧桐叶正飘落在窗台上。她虚弱地抬手，发现掌心的珍珠不见了。
“在这。”裴景熙将证物袋放在她枕边，“这珍珠里面装了毒药，刚去探视韩君雅的时候，她咬破珍珠服毒自尽了，幸亏你没事。”
阳光透过珍珠表面的裂痕，在雪白被单上投下细碎光斑。那些被刻意掩盖的往事，终于随着珍珠粉末消散在风里。
慕嘉昕听到这些，沉沉的呼出一口气，她的嗓子干涩的紧。
“跟你在一起，还真是每天都是惊奇的探险......你别怪你助理，要不是他，我也没办法知道这件事和韩君雅还有关系。”
听到慕嘉昕的话，裴景熙点点头，看着慕嘉昕的时候，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那你还愿意和我复婚吗，我知道这些事情对你来说已经很让你劳累了，而且也确实是因为我，你才会受到这些本不该由你承担的伤害，如果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也理解，只是......”
慕嘉昕刚醒过来，听到裴景熙在自己床前一股脑像倒豆子一样说这些，她有些头晕。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我又没说不跟你在一起，少脑补这些有的没的，现在能不能先让我好好休息啊，我毕竟还是个病人。”
这话让裴景熙眼前一亮，赶紧噤了声，而后像是有多害羞一样，一吻亲在了慕嘉昕的脑门上。
“你放心，我以后都不会让你再受到这样的苦难，我会用我一生一世，好好呵护你，爱护你。”
“啪嗒——”
门口是前来探望的裴老太太和裴甘泉，看着裴景熙倾诉衷肠的时候尴尬的装作很忙的样子。
“妈，咱俩是不是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