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外。
看着城墙下方黑压压一片的吴国兵马,众人心惊不已。
他们这些将士何曾见过如此大的阵仗!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不能放任何一个吴军进关!”沈拓上了城墙,点燃了篝火,在一群大军中看到了首领。
魏宗明同样也看见了他。
隔着大军,二人四目相对,皆是势在必行。
“给我继续进攻!”一声令下,吴军三队人马扛着砍伐下来的树干不断的撞击着城门。
哐哐声响震的城门簌簌。
刘青山等人架好了铁锅,便让一部分人留下烧水,制作火球,另外一部分人则是抵住城门。
一方撞的手都没了直觉,另一方拼死抵抗。
不多时,关外便传来了吴军起哄的呐喊声,声势浩大。
突然从城墙的下方飞来一个利爪,不等将士们反应过来,就见这利爪下方的绳索上吊着吴军。
他们正一个一个的往上攀爬。
“给我砍掉他们的绳索,竹刺、热水,火球可备好了没有?”沈拓将挂在城墙上的利爪斩断随后冲着身后的将士询问。
不多时,就有将士陆陆续续送上竹刺。
众将士人手一根竹刺朝着下方攀岩的吴军身上戳。
哀嚎声、惊叫声此起彼伏。
戳下去一个很快就有另外一个接上,人太多根本来不及。
眼瞧着身边的人被拽了下去,众将士的心更加慌了,好在有沈瑾瑜与方贞及时出现,这才挽救慌乱的局面。
滚烫的热水烧开后直接往下倒,火球扔下一个又一个,多次下来,吴军总算败下阵来。
无人再敢攀爬。
趁此时机,沈拓一声令下,弓箭手立刻上前,挽弓搭箭,箭雨纷飞,底下的兵马赫然被射中一大片。
“保护魏将军,撤退!”
大部队拥簇着魏宗明往后退去,看着前方滔天战火,吴军乱成一团。
魏宗明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些关内的散兵游将竟然抵挡的住自个兵马的攻击。
回到营帐中,他的脸色难看至极,“你们一个个真是窝囊!”
众将士跪在军中大帐内请罪。
“将军,不如咱们迂回作战,派一部分兵马从山中绕行入关刺杀,另一部分人马照常攻打,您看如何?”
魏宗明不甘心初战就如此狼狈,听得属下的建议,当即便让下去着手,丝毫没有将将士们的生死放在眼里。
翌日,清晨。
天空飘起了雨雪,营帐外挂满了长长的冰凌,三月回寒,北境气候依旧是极冷的。
若是此时能有一碗热热的粥暖暖身子便好了。
可惜吴军的营地里颗粒全无,只有寡淡零星的肉汤来聊以慰藉。
底下的将士心生不满,肉汤到了手里还没有喝两口,就又听到了集结的号角。
待得知魏将军还要他们继续攻城时,将士们不满的情绪达到了顶峰,刚有将士出言抱怨两句。
还不等其他人站出来附和,就见魏宗明提了刀剑三步并作两步,提起刀剑直接砍掉了那人的脑袋。
人头滚落在雪地里,只剩下刺眼的红。
“谁敢不听令行事,这就是他的下场!”魏宗明的脸上都沾染了一些热血,狰狞的面孔让众人畏惧。
这样军心不齐又自私自利的军队怎么可能攻的下大雁关。
关内将士披上了蓑衣,人人怀里都揣着一个滚烫的热婆子,待喝下一碗浓稠的粥,一个个更加精神饱满。
尤其是看到下方被积雪渐渐掩埋的吴军尸体。
沈拓就地在城门后扎了个营帐,一切会议都在此处召集。
昨日他门险胜,但也失去了不少的人。
沈拓父子二人看向方贞与穆延嵘,大伙儿围坐在一块儿总结经验,不能被动的等着吴军攻上来。
“父亲,要不儿子领着几个人潜入吴军营帐,割了那贼领的首级?”沈瑾瑜刷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义愤填膺的献出一计策。
这等蠢办法也就只有自个儿子想得出来,不过他倒是提醒了自个。
沈拓望着沙盘,指着附近山头的几处关隘,“说到偷袭,吴军恐怕会从这几处摸来咱们关内,方贞你和阿嵘带着人去守住。”
“父亲,您说的这几处,光是上山的山路都十分崎岖,常人根本不敢往上攀岩,且耗时耗力,等他们爬上来早就累的不行,哪里还有精力来偷袭咱们!”
话音刚落,沈瑾瑜的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
沈拓行伍之人,力道自然比常人劲大,打完之后骂骂咧咧道:“为父打的你疼不疼?”
沈瑾瑜被打的有些发懵,捂着后脑勺点了点头。
“知道疼还不赶紧给我去办,那吴军是能和常人比的吗,你若是有你妹妹宝珠三分聪明,为父死也——”
后头二字还不等他道出,就被沈瑾瑜给出言打断。
“我去,我去还不成!”沈瑾瑜一手揉着自个后脑勺,一手直接扯了穆延嵘脖颈的衣裳,满面张涨红的出了营帐。
没了旁人,方贞也拱手准备离开。
可沈拓却唤住了他,“你且等一等,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沈拓刚一抬手,方贞立刻后退一步朝他行礼:“沈将军,属下知错,不该在如此关键时刻闹情绪,搅的军心散乱。”
沈拓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好半晌才呐呐道:“此事先放一放,我有另外一件事情要你去办!”
“啊,您说,什么事情?”方贞站起身来,心里头更加觉得有些别扭。
沈拓示意他上前,朝他附耳。
两日后。
鹅毛大雪几欲掩人,驻扎在关外的吴军冻得睁不开眼,只能靠着篝火忍耐。
一墙之隔,关内却熬了羊肉汤,人人一碗羊肉泡馍,吃的贼香。
“他奶奶的,这仗老子不打了,说好了攻入关内要啥有啥,可现在呢,老子就只能吃雪!”一五大三粗的将士踹飞篝火,恶狠狠的解了盔甲就要离开。
“不许走,否则军法处置!”
蓦地,营内众人拔刀相向。
就在魏宗明挑了帘子出来时,恰好看见大雁关城墙上似乎挂出了什么东西。
等他定睛一看,那旗帜下方可不就挂着为自个出谋划策去偷袭的将士首级。
“外头的人给我听好了,速速离开,否则这就是你们的下场!”沈瑾瑜站在城墙高声呵斥。
这一举措无疑惹怒了魏宗明。
士可杀不可辱。
“去取我的弓箭来!”魏宗明朝着身旁的将士道。
众人屏息以待,只见魏宗明瞄准了城楼上的沈瑾瑜,自以为可以射中他,可没想到那支箭堪堪掠过,被他用旗帜打掉在城墙外。
“底下的人都没吃饭吗?”沈瑾瑜无情的嘲笑气得魏宗明摔了手里的弓箭。
“给你们瞧瞧真正的弓箭手,你们可要当心啊!”
敌军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咻”的一破空声。
他们魏大将军的羽冠就被射了下来,头发散乱,哪里还有一丝大将军的威严。
“来人,给我攻城。”魏宗明失了脸面,被关内人如此戏弄,如何咽下这口气,当即下令。
“将军,此刻攻城恐怕将士们——”
魏宗明提起来人的衣襟,恶狠狠的威胁:“你们若是不听令,就都给我死!”
锃亮的长剑一进一出,直接贯穿那人的肚皮。
“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攻城!”一声令下,这些人只能捡起自个的武器冲着大雁关再次发动进攻。
大战一触即发,穆延嵘暗道不好,他就不该听沈大哥的话挑衅敌军。
一连好几日都飘着雪,尸骨被积雪掩埋不计其数。
这些吴军根本就杀不完。
方贞坐在城内医疗营帐内,任由赵思甜给自己包扎伤口,忽见又有好几个兄弟被抬了进来,忍不住动身前往查探。
“伤哪了,重不重?”
躺在木板上的是刘青山和曹福等人,二人的肩膀处各插着一支长箭,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
“我们没事儿,一会儿拔了箭还能再战!”刘青山咧着干涸的唇角。
近日吴军逼迫的越发紧了,他们人手不足,根本无法抵挡吴军如此挞伐,但凡伤的不重,都会简单包扎后再去迎战。
“赵大夫,您下手可轻点啊!”曹福坐在一旁捂着自个的伤口,扮作一幅柔弱模样。
刘青山着实看不下去,一巴掌拍了过去,“别恶心我,赶紧治。”
赵思甜将准备的棉布针线一一消毒递给沈宝珠,沈宝珠忙完手里的活儿,便走了过来。
“宝珠妹妹,累——”曹福还没打趣完,直接嗷了一嗓子,倒在边上,“宝珠,你下手怎么这么重!”
沈宝珠将长箭拔出扔在地上,迅速给他的伤口清洗消毒,撒上药粉,拿绷带缠起来,哼了一声,“谁让你们欺负我兄长!”
曹福疼的脸色一白,嘴里喊着冤枉。
可沈宝珠却头也不回的去治疗下一个人了。
“赵大夫,穆将军他们何时能回来?”刘青山穿好衣裳,忍着肩膀上的疼询问道。
这个问题,赵思甜已经听他们问了数十次。
不等她开口答话,突然外头传来一声嘶力竭的呐喊,“快逃,城——破了!”
那将士还未冲到他们跟前,人已经被后面追上来的吴军一刀刺死在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