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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山县,提刑司后院。
夜宴之上,觥筹交错,丝竹悦耳。
钱德光那张胖脸喝得通红,正端着酒杯,用一种近乎谄媚的姿态,对着主位上的楚墨,说着祝酒词。
“公子天纵神武,明察秋毫!此等神鬼莫测之奇案,在公子手中不过是探囊取物!下官......下官敬公子一杯!祝公子前程似锦,平步青云!”
他身后的三县官员,无不点头哈腰,满脸堆笑,那副模样,恨不得把心肝都掏出来给楚墨看。
谁能想到,就在昨天,他们还把这位爷当成一个来镀金的草包。
而现在,在见识了那神乎其技的破案手段,和那通天的背景之后,他们看楚墨的眼神,已经和看神明没什么区别了。
尤其是顾清寒。
她今天换下了一身劲装,穿上了一袭月白色的长裙,少了几分英气,多了几分女子独有的柔美。
她就坐在楚墨的下首,安静地为他斟酒布菜。
那双曾经锐利如剑的眸子,此刻低垂着。
她红唇微抿,眸光摇曳,悄然望向楚墨,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楚墨靠在椅子上,任由情烟在身后为他轻轻揉捏着肩膀,对钱德光的马屁充耳不闻。
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脑子里却在复盘刚才与封紫缨的那番通话。
圣旨这玩意儿,自然是密旨最好。
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打草惊蛇。
但他偏偏没说。
为什么?
因为原来的那个封行良,不会有这么缜密的思维。
一个合格的猎人,不仅要懂得如何伪装自己,更要懂得如何管理猎物的“预期”。
他现在要扮演的,就是一个“浪子回头,天赋初显”的二世祖。
可以聪明,可以一鸣惊人,但不能滴水不漏。
留一点小小的瑕疵,让他那个便宜姐姐去发现,去弥补,反而更能让她相信,自己这个弟弟,是真的“开窍”了,而不是被什么老妖怪给夺了舍。
啧。
不过不得不说......我这个姐姐,真是个好姐姐啊。
太好用了。
楚墨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
帝都,镇北侯府。
“备马!”
封紫缨对着下人使唤道:
“我要立刻进宫面圣!”
话音未落,她火红色的身影便化作一道残影,风风火火地冲出了院子。
院墙的阴影里,薛豹眼眸微微闪烁。
他看着封紫缨离去的方向,脑中闪过一抹疑惑。
进宫?
这么急?
他想不明白,但他知道,这件事,必须第一时间,向夫人汇报。
他转身,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
侯府那座最为雍容华贵的院落。
周梦萱正慵懒地斜倚在软塌上,任由心腹嬷嬷为她修剪着指甲。
听完薛豹的汇报,她那双媚态天成的丹凤眼,缓缓眯成了一道危险的弧线。
“哦?”
“那个小贱人,火急火燎地进宫去了?”
她的语调依旧柔媚,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心腹嬷嬷低声道:“大小姐行事向来雷厉风行,或许是有什么军务要事吧。”
“军务?”
周梦萱娇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她那点军务,还用不着直接去面见圣上。”
她坐直了身体,端起手边的一盏参茶,轻轻吹了吹。
“这个家里,能让那个小贱人这么上心的,除了她二弟弟那个死鬼娘的临终托付,还能有什么?”
她的红唇,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十有八九,是她那个宝贝二弟弟,在外面又捅了什么天大的篓子,她这是赶着去宫里,给她那废物弟弟擦屁股去了。”
心腹嬷嬷附和道:“二公子这次去查案,本就是夫人您的安排,想来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哼。”
周梦萱冷哼,眼中闪过一抹毒蛇般的光。
“本夫人倒不是怕他翻出什么浪花。”
“本夫人只是担心......他死得不够快,不够惨!”
她放下茶盏,声音陡然转冷。
“让云山城的人传回消息,最重要的是那小花魁的情报。”
“本夫人要知道,那个小畜生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是,夫人。”
......
夜色渐深。
云山城的临时提刑司后院,一处偏僻的厢房内。
情烟确认了周围无人之后,关紧了门窗。
她那张清丽素雅的脸上,褪去了所有的柔弱与顺从,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决绝。
这几天,楚墨的所作所为,她全都看在眼里。
情烟从怀中,取出一枚薄如蝉翼,上面用鲜血绘制着诡异符文的玉符。
血引符。
她没有丝毫犹豫,咬破指尖,将一滴殷红的鲜血,滴在了玉符之上。
嗡。
玉符发出一阵轻微的颤动,血色的符文瞬间亮起,又迅速黯淡下去。
伴随着画面出现,一个绝美的女子呈现其中。
冰冷而又威严的女子声音响起。
“何事?”
“殿下。”
情烟单膝跪地,头颅低垂。
她用最快的速度,将这几日在云山城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地,全部汇报了一遍。
从匪夷所思的破案手法,再到与封紫缨的通话......
脑海那头的声音,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元璇凝心中无比凝重。
封行良什么时候会的这些东西?
她本就对封行良有所怀疑,现在更是警惕到了极点。
不能再等了!
必须彻底知晓封行良此人的底细!
良久之后,元璇凝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我派去的人,已经在云山城外待命。”
“明日,会有人与你接头。”
“我会让他们带去一件东西。”
一件,能看清封行良所有底细跟脚和秘密的......至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