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情烟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屈辱、剧痛、还有那深入骨髓的恨意,在身体最原始的反应面前,被冲击得支离破碎。
她强撑着最后一丝神智,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那句破碎的问话。
“你......”
“你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问心香的幽香,已经彻底弥漫了整个房间。
身上那个男人的眼神,空洞、涣散,没有焦距。
那张俊美邪异的脸上,所有的欲望和暴虐都褪去,只剩下一片茫然。
“回答我!”
情烟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一股歇斯底里的尖锐。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床上的男人,嘴唇微微翕动。
他的声音,飘忽得不似真人,空洞,悠远。
“我......”
“我回来过。”
回来过?
情烟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从哪里回来?”她追问道。
楚墨那空洞的眸子,缓缓转动,似乎在透过她,看向某个遥远得无法触及的时空。
“从......数百年后......”
轰!
情烟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所有的理智,所有的认知,在这一刻,被这句轻飘飘的话,彻底轰得粉碎!
数百年后?
回归者?
这......这怎么可能!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荒谬的疯话!
可是......
可是,当这个离谱到极点的答案,与“封行良”这段时间那脱胎换骨般的变化联系在一起时......
一切,又都变得那么顺理成章!
为什么一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会突然变得心机深沉,手段通天?
为什么他能轻易看穿人心,布下连环大局?
为什么他能破掉刑部三年都破不了的悬案?
因为他不是开窍了!
他是......作弊了!
他带着数百年后的记忆,回到了现在!
这个念头,让情烟浑身冰冷,从头皮一直麻到脚底。
她看着身上这个男人,第一次感觉到了发自神魂深处的恐惧。
她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纨绔子弟!
而是一个活了数百年的......怪物!
一个披着少年皮囊的老怪物!
“你......你为什么能回来?”
情烟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他回归的目的,又是什么?
楚墨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不似活人该有的笑容。
“因为......我得到了一个至宝。”
“只要我死了,就能带着所有的记忆,回到这个时间点。”
情烟的呼吸,彻底停滞了。
死了......就能回来?
这......这还怎么斗?
这不就是不死之身吗?!
难怪!
难怪他行事如此大胆,如此肆无忌惮!
因为他根本就不怕死!
情烟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她原本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座高山,只要有足够的毅力和手段,总有将其凿穿的一天。
可现在她才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片无边无际,根本看不到尽头的绝望深渊!
不行!
不能放弃!
这个秘密太重要了!
重要到足以改变整个帝国的格局!
她必须为殿下,挖出更多的情报!
情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飞速运转。
“未来的......未来的皇位,是谁继承了?”
她死死地盯着楚墨的眼睛,心脏狂跳。
“是......是大皇女殿下吗?”
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也是大皇女殿下,最想知道的答案!
楚墨空洞的眼神,似乎闪过了一抹讥讽。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是她,是一个皇子。”
不是?!
情烟如遭雷击!
怎么会不是殿下!
以殿下的才智与布局,这天下,除了她,还有谁配坐上那个位子?
“是哪个皇子?!”
楚墨的嘴唇,再次张开。
他似乎就要说出那个名字。
一个足以让大皇女所有心血付诸东流,让整个帝国都为之震动的名字!
情烟屏住了呼吸,将耳朵凑了过去,生怕漏掉一个字。
然而。
就在这时。
那双原本空洞涣散的眸子,毫无征兆地,重新凝聚起了神采!
那抹原始的,带着侵略性的欲望,如同燎原之火,再次熊熊燃烧!
“嗯?”
楚墨的眉头,猛地皱起。
他低头,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情烟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他清醒了?!
怎么会这么快?!
问心香的药效,还没过啊!
无尽的惊恐,瞬间将她淹没。
她想逃,想求饶。
可一切,都晚了。
新一轮的,比之前更加狂暴的征伐,再次降临。
“不......不要......”
情烟的意识,在这一次,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她就像一朵被狂风暴雨彻底摧毁的娇花,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坚韧,所有的复仇之心,都被碾得粉碎。
最后,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
与此同时。
千万里之外的帝都。
一座戒备森严,远比镇北侯府更加奢华的府邸之内。
书房里,灯火通明。
一个身穿暗红色官袍,面容阴鸷的中年男人,正连滚带爬地跪在地上,对着书案后那个身穿蟒袍的年轻男子,不住地磕头。
“殿下!殿下救我啊!”
“那个封行良,他......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竟然真的把案子查清了!”
“刘瑾那个废物,已经被他用搜魂术给废了!所有的事,都......都暴露了!”
这个男人,赫然正是工理监郎中,张承!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点朝廷命官的威严,就像一条惶惶不可终日的丧家之犬。
书案后。
二皇子元景,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柄寒气森森的匕首。
他甚至没有抬头看张承一眼,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暴露了?”
“那又如何?”
张承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殿下!那批空冥陨铁......要是让您的父皇知道,是您......”
“他不会知道的。”
元景终于抬起了头。
他那张与皇帝有七分相似的脸上,挂着一抹与年龄不符的阴冷与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