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卖?”
一个沙哑粗犷的嗓音从匪群后方传来。
人群分开,身材魁梧,肩扛鬼头大刀的雷虎,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
他上下打量着这个细皮嫩肉的管家,脸上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
“你们的货都被我们抢了,人也被我们抓了,你现在跑过来,跟我谈买卖?”
“你家主人,脑子没问题吧?”
刘福脸色一白,但还是硬着头皮,将刘文远教他的那套说辞,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
“阁下可能还不知道,你们昨天劫的那批货,要送给怎样的人物。”
他顿了顿,刻意加重了语气。
“青阳城新上任的县丞,封行良,封二公子!镇北侯府的嫡系子弟!你们动的,是他的东西!”
“那位少主身边,跟着一位合道期的顶尖强者。你们的实力是不错,可在一个合道期面前,恐怕......还不够看吧?”
他本以为,搬出镇北侯府和合道期强者这两座大山,对方就算不吓得屁滚尿流,也该面露凝重。
谁知。
雷虎听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竟是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连手里的鬼头大刀都在嗡嗡作响。
他身后的那群匪寇,也是跟着哄堂大笑,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屑与嘲讽,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刘福直接被笑懵了。
这剧本不对啊!
他们......他们怎么一点都不怕?
雷虎笑够了,才走到刘福面前,那巨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刘福完全笼罩。
“说完了?”
雷虎用刀背拍了拍刘福的脸,那触感,让刘福浑身一哆嗦。
“说完了,就听我说。”
雷虎的笑容,变得无比玩味。
“你说的这些,老子都知道。”
“但......那又怎么样?”
他凑到刘福耳边,压低了声音,那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与残忍。
“老子烂命一条,兄弟们也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怕死,就不会干这一行了。”
“你家主人,恐怕和这封二公子不对付吧?没猜错的话,你们是想拿钱收买我们,让他这次扑个空,然后暗中给他使绊子,对不对?”
刘福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他怎么会知道?!
雷虎看着他那副见了鬼的表情,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想让我们听话,可以。”
雷虎后退一步,伸出两根粗壮的手指。
“价钱在原本的基础上,翻一倍!”
“不然......”
雷虎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无比!
“老子就派人跟那位封二公子,好好聊聊,他治下的青阳城里,到底藏着些什么见不得光的老鼠!”
“你!”
刘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雷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哪是山贼?
这他妈是趁火打劫的祖宗!
他们竟然敢反过来敲诈“青衣会”!
“怎么?不愿意?”
雷虎脸色一沉,对着身边的匪寇使了个眼色。
“唰!”
一把冰冷的钢刀,瞬间架在了刘福的脖子上!
“啊!”
刘福吓得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裤裆处,迅速蔓延开一片可疑的水渍。
“大哥,宰了他?”那名匪寇狞笑着问道。
“不不不!别杀我!别杀我!”
刘福彻底崩溃了,抱着那名匪寇的大腿,哭得鼻涕眼泪横流。
“我......我回去说!我这就回去禀报我家主人!”
“有话好商量!好商量啊!”
雷虎看着他这副怂样,不屑地撇了撇嘴。
“滚吧。”
“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一个时辰后,我看不到钱,就去县衙看人头落地!”
刘福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朝着青阳城的方向,亡命狂奔。
......
民宅书房内。
刘文远听完刘福带着哭腔的汇报,那张总是挂着温和笑意的脸,彻底扭曲了。
“砰!”
他一掌拍在身前的梨花木桌上!
那张坚固的桌子,应声而裂,化为一地碎木!
“岂有此理!”
刘文远的胸口剧烈起伏,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
“一群不入流的山贼!一群我随手就能捏死的蝼蚁!竟然敢反过来威胁我?敲诈我?”
他引以为傲的智谋,他自认为掌控一切的棋局,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本来是想去驯服一只野狗,结果反被野狗咬住了喉咙!
一旁的孙德胜连忙道:
“哎呀,先生息怒!先生息怒!”
刘文远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眼中的怒火,渐渐被一种冰冷的理智所取代。
他不能让封行良知道这件事。
一旦那个蠢货知道自己被耍了,以他那暴虐的性子,绝对会把青阳城闹个天翻地覆。
到时候,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布局,很可能会毁于一旦。
“给他们!”
刘文远从牙缝里,挤出话。
那声音,冷得不行。
“他们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
“但是,告诉他们,拿了钱,立刻从我的地盘上消失!”
......
半个时辰后。
刘福带着装满了灵石和宝物的储物戒,再次来到了风口坡。
这一次,他的姿态,放得比尘埃还要低。
雷虎大大咧咧地验了货,确认数目无误后,才满意地挥了挥手。
“行了,东西留下,你们可以滚了。”
“告诉你主子,我们天澜寨,说话算话。”
刘福等人不敢有片刻停留,狼狈地逃离了这片噩梦之地。
......
第二天。
青阳城县衙门口,锣鼓喧天,人声鼎沸。
楚墨一身劲装,跨坐在一匹神骏的黑马之上,身前身后,是上百名披坚执锐的县衙兵丁和侯府护卫。
他意气风发,拔出腰间的佩剑,直指城外。
“将士们!”
他用尽全力,发出一声怒吼,将封行良那嚣张跋扈的姿态,演绎得淋漓尽致。
“有伙不开眼的贼寇,竟敢在本少主管辖下的地盘上撒野!这不仅是在抢劫商旅,更是在打本少主的脸!”
“今天,本少主就要亲自带队,踏平他们的山头,把他们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让所有人都看看,得罪我封行良,是个什么下场!”
“出发!”
“噢!”
上百名兵丁齐声呐喊,声势浩大。
队伍浩浩荡荡地开出城门,引得无数百姓夹道围观,议论纷纷。
孙德胜和刘文远站在城楼上,看着那远去的队伍,脸色都有些复杂。
他们现在只希望,天澜寨那伙人拿了钱,真的已经滚蛋了。
......
队伍一路前行,来到了昨日劫案发生的风口坡。
楚墨勒住马缰,翻身下马,对着一直跟在身后的于伯,扬了扬下巴。
“于伯。”
“我们走。”
话音落下,他与于伯的身影,一前一后,径直走入了那片幽深寂静的密林之中。
留下身后上百名兵丁和护卫,原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