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萸的蛮力让云秀忍不住回忆起被山猪追赶的往事。
她当时一路狂奔逃到山神庙,刚掩上庙门,山猪已经一头撞上了门板,那种巨大的冲击让她几乎背过气去。
记忆如同电光火石般闪过,她的心中随即涌起坚定的信念——既然她当初能撑住没被山猪撞开门,那么今天她也绝不会退缩!
朱萸比云秀高了近五寸,体重至少重四十斤,但是在此时的身体对抗中却没占到便宜,她用尽全力逼着云秀退开一尺,后者随即又顶回来半步。
见云秀与朱萸正面硬刚拼力气,戎州队的队员们都惊呆了。
正在底线准备发球的江阿蛮抓住这个机会,迅速起脚传球。
看看鞠球飞向王绛,秋芙蓉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意识到王绛此刻正处于最佳的射门位置,而周围无人防守。她急忙想要上前阻止,可还没等她绕过去,王绛已在混乱中迎着鞠球一脚踢出。
比分变成了五比五,双方再次打成平手。
西宁州队的替补们喜极而泣地冲出休息区,互相拥抱着又跳又笑。
戎州队刚才的欢乐氛围荡然无存,气氛瞬间跌入了冰点。
王绛得分后却没有庆祝,而是第一时间招呼所有人迅速回防,防止被秋芙蓉突袭。
秋芙蓉却没有立即发起快攻,她看了眼场边只剩下半寸的线香,慢条斯理地从地上捡起鞠球,向队友道:“放轻松,进入加时赛,就是我们的天下了。”她的声音平静而自信,脸上带着一丝微笑,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
戎州队员的脸上的表情瞬间放松下来,连带场外的教练唐恪也恢复了平静。
为了避免比赛进入加时赛,江阿蛮决定冒险一搏,再次向云秀发出前插的暗示。
然而这一次,秋芙蓉成功阻挡了鞠球,再一次将球踢出了底线。
在比赛的最后时刻,当江阿蛮站在边线与底线的结合处,准备发球时。
禁区内犹如被搅动的风暴中心,云秀与朱萸剑拔弩张,王绛则陷入了秋芙蓉和简婕的双重包围中。朱邪也被傅莹紧紧盯住,而严馥更是紧随其后,不给阿旁任何机会。
江阿蛮的目光穿越混乱的人群,寻找着能接住她传球的人,却始终找不到。
场边的线香已经燃烧到尽头,只剩下一点微弱的红光和半寸长的香灰,仿佛预示着她们的结局。
没有更好的选择,江阿蛮深吸了一口气,瞄准王绛的方向,用力踢出鞠球。
观众席上顿时响起一片叹息声,似乎所有人都不看好这一球。
鞠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越过众人的头顶,直奔王绛而去。而王绛却无法摆脱身后的防守队员,只能无奈地看着鞠球落下。
然而,就在鞠球即将落地的那一刹那,一道红色身影突然插入三人之间。
唐恪的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他惊愕地大叫道:“为什么?她为什么会从那儿冒出来?!朱萸呢?”他原本胜券在握的笑容此刻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安的折扇猛地敲击了一下右手掌心,他的眼睛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干得好!”
而柳七则是微微一笑,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对云秀的赞赏:“这算是张飞绣花,粗中有细么?”
李安悠哉地摇着折扇道:“她的行为根本就没经过大脑,那只是她的身体在一瞬间作出的本能反应,让防守她的朱萸措不及防。”
朱萸不明白原本挡在他面前的人为何会突然消失。当他转过身想要阻止时,一切都已经太晚。
云秀以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秋芙蓉和简婕,更逼得两人被迫后退了两大步,与王绛之间的距离拉大到了近五尺。
这个距离对于普通人来说显然是无法接住球并从容起脚射门的。
但对于王绛来说……他从来都不是普通人。
眼见着鞠球的高度已无法直接射门。王绛用脚轻轻地勾起,鞠球就稳稳地停在了她的脚背上。然后她猛地抖动脚腕,将鞠球推向上方,鞠球如同孤烟一般扶摇直上。
就在鞠球离开脚面的瞬间,王绛迅速地做出一个前空翻,右脚的脚尖准确地击中了半空中的鞠球。
鞠球如天边逝去的流星,以极快的速度撞向球网,准确地击中了球网的中心。
震天的铜铃声响彻赛场上空,场边线香残余的香灰同时飘然倒下,四散在风中。
唐恪起初震惊地瞪大眼睛,随即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场上的戎州队队员们像被定格的画面,他们僵硬地立在原地,无法接受比赛已经结束的事实。
秋芙蓉的额头上汗水如珠,但脸上却平静如水,只有紧握在体侧的双手,才透露出她真实的情绪。
朱萸的视线落在场边的线香上,当确认香已燃尽时,她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滑落,低声呓语:“就这样……结束了?”
听到终场的铜锣声,云秀才猛地回过神来,她兴奋地跃起,挥舞着手臂欢呼:“我们赢啦!”
然而过度的兴奋让她失去了平衡,一脚踢到了王绛的腿,随即失去平衡摔了下去,却发现不疼。
她纳闷地坐起来,嘀咕道:“怎么不疼哎。”
朱邪踉跄着上前,抬脚踢在云秀的脚后跟上:“起来!你压死她了!”
云秀这才发现王绛被她压在身下,忙不迭站起身,口中连连说着“对不住”。
但王绛却没动,依旧仰面躺在地上,两眼直勾勾地望着犹自抖动的球网,眼眶慢慢变得深红,突然抬起手覆在脸上,泪水从指缝中滚滚滑落。
云秀一见赶紧撇清责任:“你快起来啊,别沾边儿就赖,我可不是故意的,谁让你挡在我前面。”
“闭嘴吧你!”朱邪累得双手扶腿喘息,闻言笑骂着从身后抬腿去踢云秀,却险些自己摔倒。就在她后仰的瞬间,被一双手及时扶住了肩头,她转头一看,发现是江阿蛮,而后者的脸上正洋溢着从未有过的欢喜。那笑容如同春日的晨曦,温暖而清新,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四目相对,两人不约而同地抬手击了下掌,一切的默契尽在不言中。
阿旁冲过来拉起王绛,哽咽道:“我们赢了,我们能去长安了,我们终于能去长安了!”
穆英也泪流满面地冲进场内,张开双臂将阿旁和王绛紧紧抱在怀里,激动得语无伦次:“我们赢了,我们不必回家,我们要去长安!去长安了!”
云秀看着哭得抱成一团的三人,突然感觉鼻子有些微酸,她忙仰头看向天空,怕眼泪落下,却发现天空格外蓝,蓝得好像后山纯净的河面,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四娘,我能去到长安了,你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