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七很快确定朱邪只是因为过度劳累而脱力严重,外加上后背和手臂因为滑铲而擦伤,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大碍。
他立即反手向李安做了一个“一切正常”的手势,然后又示意场边的士兵将担架抬过来。
云秀见状,误以为朱邪伤势严重,她紧张地揪着柳七的衣襟,跺脚道:“说话呀!她到底怎么了?”
自上次她受内伤两人吵架以来,云秀便一直在生气,对他爱理不理。
柳七并不知道她是因为被洛云飞羞辱而迁怒到他,只觉得她无理取闹,更觉得自己好心却被狗咬,心中也憋着一股怨气。因此,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衣襟上,毫不犹豫地打掉了云秀的手,语气冷淡地说:“她没事。”
云秀的手背被拍疼了,但她顾不上计较,又揪住他的袖子追问道:“那你为什么要上担架?”
她的眉头深锁,眼神里充满了焦虑和不安,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袖子,仿佛溺水者正抓着救命稻草。
柳七明白她是真的担心,本想安慰她几句,可是看她那理直气壮的模样就莫名地来气。
他故意不理云秀,弯腰帮士兵将朱邪移上担架,叮嘱对方慢些走。
江阿蛮在云秀身后扽了下她的衣襟,代为解释道:“不用担架,怎么把人送下场?”
“背下去不就得了,偏搞个担架上来吓唬人。”云秀却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
“什么亲不亲的,他又不是没脱过我的衣服。”
“小声点儿!”江阿蛮忙捂住云秀的嘴,“ 那不是为给你施针治疗吗?”
柳七扶着担架刚走到休息区外,被云秀的话气得脚下一绊,差点儿摔倒。
李安快步走来,目光在朱邪身上匆匆一瞥,便向裁判提出换人请求,让穆英代替朱邪上场。然后他点手招来云秀,语重心长道:“接下来的比赛,就要靠你了。”
云秀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李安拉近她,附耳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
云秀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抱怨道:“怎么不早说?害我……”
“免得你尾巴翘到天上。”李安摇着扇子打断她,也不给她反驳机会,就直接把人推进场内。
此时,场边计时的线香只剩下不到一寸。
朱邪的离场让西宁州队的攻势瞬间减弱,失去远程威胁,蜀州队重新布置了铁桶式的防守阵型。
江阿蛮数次冲击都未能突破这道防线。
随着后场压力的骤减,蜀州队前场的攻击如同狂风暴雨般猛烈展开。
史湘玉接球后疾驰而下,直冲对方禁区,黄四娘等三人紧随其后,脸上满是势在必得的自信。
王绛和穆英先后退回禁区防守。
而江阿蛮则紧紧跟随在史湘玉身后,几次试图抢断都未能成功。
在接近禁区边缘时,江阿蛮果断放弃断球,转而选择了一个更稳妥的防守策略——定点盯人。
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史湘玉突然变速转向。
江阿蛮的反应慢了一步,她正要调整步伐重新封堵住对方时,史湘玉已经起脚射门了。
这完全出乎江阿蛮的意料——史湘玉在高速带球过人后,竟然没有调整节奏就直接起脚射门?
鞠球越过江阿蛮的头顶,飞向球网。
史湘玉选择的射门地点和角度都极其刁钻。
依照她的计算,当鞠球越过阿旁头顶的那一刻,其高度将超过十尺。
面对这样的高度,阿旁的身手再矫健也只能望球兴叹。
作为竿网,阿旁对每一个可能的射门轨迹都了如指掌,当看到史湘玉起脚射门时,她已陷入绝望。
想要守住这个球,唯一的希望是第一时间向前出击,在鞠球高度到达十尺之前拦住。
然而,黄四娘此时就挡在她的面前,死死挡住了她的出击路线。
史湘玉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喜悦。
尽管禁区内还有三名西宁州的队员,但是除了竿网之外,其他人不可以用肩部以下部位触碰鞠球,否则将被罚出场外,还要加罚一个防守点射门。
西宁州队的替补队员们纷纷用手掩住脸,泪水在指缝间滑落,不敢再看向球场。
李安四平八稳地坐在胡床上,气度从容,表情风淡云轻,但手中的折扇却被攥得紧紧的。
鞠球继续在半空中飞向球门
全场此刻鸦雀无声,连观众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飞向球门的鞠球。
突然,一只麻练鞋自下而上切入了鞠球的飞行线路,精准无比地踢飞了鞠球。
蜀州队的人全都僵直地站在原地,眼神呆滞而迷茫,中邪似的紧盯着那只麻练鞋。
那只鞋在踢飞鞠球后顺势旋转一百八十度,平稳地落回地面。鞋下的尘土在风中翻腾,宛如战场上弥漫的硝烟。
李安猛地从胡床上跳了起来,一反常态地脱口大喊道:“好!”
替补队员们闻声愣怔地放下手,意识到对方没有进球时,顿时兴奋地又蹦又跳。
直到落回地面,听到李安的鼓励,云秀都没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她只记得鞠球被踢向球门的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根本触不到那个球,然而她的腿却不受控制地冲上前,然后原地起跳,借着惯性在空中完成了一个空翻动作。
头下脚上的动作让她瞬间大脑充血,意识一片空白,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所以当她落地时,她首先看向球网,确认没有看到鞠球入网也没有听到铜铃声,然后才转头寻找,发现鞠球滚到了王绛的脚下。
云秀顿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喜悦和兴奋潮水般涌上心头,那股激动的情绪在她胸腔内翻江倒海,如同刚从蛋壳中破出的小鸟,急切地欲要挣脱束缚,振翅冲向蓝天。
她的心跳疾速而有力,仿佛能听见血液在体内热烈澎湃的声音。
云秀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跃而起!
“我做到了!真的做到了!”
她兴奋到极点的声音在空旷的赛场上回荡,唤回了王绛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