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青衿将手中的竹枝在手里挥了挥,柔韧的竹枝弯成一轮弦月后又恢复了笔直。
她忽的将手中竹枝笔直送出,随后回眸看着凤璋宸,因为醉酒而有些迷离的眼神在这一刻更显妩媚。凤璋宸猛地捂住自己的心脏,清晰的感觉到胸腔里的心脏跳动频率更快了。
“醉里挑灯看剑!”墨青衿口齿清晰的吐出一句诗,将手中竹枝当做长剑挽出团团虚影,她整个人被笼罩在青色的虚影之中,身姿灵动飘逸宛如谪仙。
“梦回吹角连营。”随后,她紧着上前几步,脚步踏在青竹上,一招回守望月,手中竹枝宛如真正的利剑破开空气,发出呼啸之音。
凤璋宸眼神晦暗的看着在月下舞剑的墨青衿,尽管因为喝醉了脚步有些虚浮,但是她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矫健身姿依旧将他震慑住了。
泠泠青光之中,他仿佛看到了战场之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骁勇女将,手持长剑将凶残暴戾的匈奴大军阻截在关外,宛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庇护着关内万民。
当墨青衿念到最后一句‘可怜白发生’之时,手中竹枝脱手而出,宛如弦的箭矢激射向一颗足有碗口粗细的苍翠竹子,硬生生穿透了那颗竹竿后又重重的钉在另外一颗竹子上。
她迷迷糊糊的歪着头,看着那两颗竹子笑了笑,突然毫无预兆的就往后倒去。
凤璋宸忙上前将她接住,墨青衿的脸上带着醉酒后的红色,一双深黑色的眼眸却格外明亮。她睁大眼睛看着凤璋宸,片刻后缓缓的闭上眼睛。
凤璋宸哭笑不得的看着方才还精神抖擞的某人,认命的将她抱起来,放回寝宫内的大床上,又抬手摘掉了她发间的木头簪子,随手放在旁边的梳妆台上。
摘掉了发簪后,墨青衿一头乌黑长发瞬间披散下来,铺陈在月白色的被褥上。
凤璋宸见状,微微眯上眼眸,双手撑在她身体左右两侧,片刻后替她掖好被子,用手掌轻轻抚过她柔软的发,眼神温和的看着睡得不省人事的墨青衿。
“做个好梦。”凤璋宸起身,吹灭了烛火,转身离开了明台阁。
墨青衿在半梦半醒之间睁开了眼,看到自己发间的木簪被随手放在梳妆台上,又闭上了眼。
南亲王妃所住的慈安宫内,灯火通明。
南亲王妃已经卸下了发间珠钗鬓环,正坐在镂花雕刻的紫檀木梳妆桌前让侍女为她梳头。
青蚨一脸委屈的坐在外间,时不时地以手中绢帕擦拭眼角的泪水:“表姑妈,现在世子表兄把那墨青衿安排进了明台阁,我可怎么办啊?”
南亲王妃的眼底划过一丝不耐,青蚨是她表兄的庶女,嫁过来做凤璋宸的侧妃也不算折辱了她。只是这丫头自视甚高,仗着南亲王妃是她的表姑母,在王府里横行霸道。
王妃虽然也多次警戒过青蚨,但是她依旧不知收敛,平白得罪了这府邸上上下下的人。
“既然明台阁不能住,你就和芙蓉一起住九华殿吧。反正那里的房间也都是收拾好了的,你即刻就可以住进去。”南亲王妃揉了揉太阳穴。
青蚨抽抽噎噎的回答道:“姑母,世子不喜欢我了怎么办?你能不能”
南亲王妃按捺不住火气:“他不喜欢你就想办法让他喜欢,总不能这些事情还要我出面去帮你说吧?你也十七岁了,怎么这点儿事情都不懂?”
青蚨有点儿被吓住了,她的姑母向来和蔼可亲,对她们这群小辈更是不分嫡庶,关照有加。怎么生气了却这么怕人?
她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匆匆的请了安就带着自己随侍的丫头离开了。
“不争气的丫头。”南亲王妃有些怒其不争,她虽然疼爱这些小辈,但是与自己的儿子相比而言,孰轻孰重她自然分得清。
“王妃您别生气,到底是侍妾的孩子,没有正室的端庄大气也是可以想见的。”正在为她梳头的嬷嬷笑着安慰道,“之前您不是喜欢妙歌小姐吗?”
李妙歌,南亲王妃兄长西南节度使的嫡女,正室所出,模样姣美,很是讨王妃的欢心。
南亲王妃闻言倒是笑了笑:“妙歌的确是出落得不错,也配得上世子妃的尊位。只是她才十五岁,还小了些。若让宸儿再等两年又不合适。”
“这不妨事,可以先订下亲事,等妙歌小姐年岁一到,就可以将人迎娶过门了。”老嬷嬷又道,“到时候舅老爷与亲王府联姻,不是又拉拢来一个助力吗?”
南亲王妃细细思量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南亲王府树敌颇多,我们这样的人家也不必再挑女子的家世出身。到底,也要宸儿喜欢才好。”
她这话说得很有底气,却也是实话。普天之下还有哪一个家族能与南亲王府门当户对?即便是京中皇族,也不敢夸下海口。
那老嬷嬷梳好头以后将手中的木梳放下,忽然想到:“王妃,奴婢有个猜测不知当讲不当讲。”
南亲王妃起身,坐到床边,摘下手腕上的玉镯交给旁边的侍女收起来,闻言看了她一眼:“说吧。”
老嬷嬷示意殿内的侍女都下去后才道:“奴婢方才在殿内瞧见,世子殿下待那位女将军的情谊似乎不一般。如今又让青蚨小姐将明台阁让出来给她住,明台阁与麒麟宫可就一墙之隔。她会不会是世子殿下心悦之人?”
南亲王妃闻言,微微皱起眉头:“这该不会吧?我记得那墨娢璋今年也该二十有三了,宸儿才二十岁,她整整年长了宸儿三岁。更何况宸儿终年在南边带兵,她却在北边打仗,这一南一北可是万里之遥,宸儿又如何与她有过交集?”
老嬷嬷想了想:“殿下说他喜欢那女子已经七年,会不会是在七年前见到过?”
南亲王妃若有所思的回忆着,忽然却是想到了什么,猛然拍掌:“这就是了。七年前,我带着宸儿回京城,参加了墨老将军和墨娢璋的庆功宴,那时候的墨娢璋还没有破相,模样也是难得的标志。若是那时候瞧上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