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这次是带着麻烦来找我的。”杨之水用看好戏的眼神打量着凤璋宸，“有什么事，说吧？”
凤璋宸闻言，从容的笑了起来：“你若是与我这么说话可就生分了，我这次来，可是与你商讨一件双赢的买卖。”
杨之水嗤笑一声：“世子爷可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可惜我也是个不吃亏的，这做买卖么，自然是有赚有赔，双赢的买卖我倒是有些好奇，不妨说来听听？”
“杨老板的商队遍布大江南北，也多番出入玉门关。我倒是很好奇，你对欧罗巴的宝石、大食国的黄金有没有兴趣？”凤璋宸微笑着问道。
杨之水微微一顿，若有所思的看着凤璋宸：“这些倒是都是些好买卖，用咱们这里次一等的茶叶丝绸，便可换得国外上好的黄金宝石。只是欧罗巴国和大食国与凤元朝相距甚远，我们的商队一来一回非三五年不能到，这样算起来，便不太划算了。世子爷若是想要做这笔买卖，大可不必了。”
凤璋宸勾起唇角，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然也，非也。我自然是想要他们的黄金白银，珍珠宝石，但是却不是从陆路走过去。”
杨之水是个精明的人，他很快便抓住了凤璋宸的弦外之音：“世子爷的意思是，从水路出发？”
凤璋宸颔首：“若是建造巨舶宝船，则可容纳更多商品。水路前往，比陆路速度更快，往返只需一两年，所获利益，更是陆路百倍。岂非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杨之水闻言，笑了起来：“世子爷说笑了，本朝以来，海禁严明，朝廷明令禁止造船出海，咱们都是奉公守法的臣民，可不敢违拗朝廷的旨意。”
凤璋宸微微挑眉，杨之水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若说他是奉公守法的臣民，那这天底下基本上就没有奸商坏人了。
“朝廷的旨意？”凤璋宸微微瞟了墨青衿一眼，“如今这个朝廷风雨飘摇，它能熬过去这一劫再说吧。”
杨之水顿了顿，沉默片刻后看着凤璋宸：“世子爷，恕我如今已经有了牵绊，倒是不能再与以前那样和你共同进退了。”
纨素安静的倚在杨之水的怀里，闻言微微笑了笑，主动将手指插进杨之水的手掌里：“爷，跟着世子爷，不会有错的。”
杨之水愣了愣，随后微笑起来：“罢了，既然素素都这样说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不过，事成之后，我要成为皇商。”
“可。”凤璋宸颔首，这点儿事他还是能够做主的。
“世子爷说了这么多，无非是因为我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你给了这么多优厚的承诺，有什么条件，直接说出来吧。”杨之水淡淡道。
凤璋宸笑起来：“我就喜欢和聪明人做买卖，我有一支军队，就在京城八十里之外。五千人的粮草供给，就要麻烦你了……”
“墨将军，咱们走吧，听他们聊这些，一点儿意思也没有。”纨素露出嫌弃的表情，她身后的杨之水立刻点点头，“素素，你同墨将军去吧，待会儿我让人把你喜欢的点心送过来。”
纨素起身，墨青衿正打算上前去搀扶，却被凤璋宸不动声色的制止了。
墨青衿抬眸，就看到纨素虽然被布条蒙住了眼睛，却依旧在这个房间里面行走自如，动作丝毫没有停滞的痕迹。
她略有些意外，然后点点头，跟在纨素身后走进了隔间里面的一个小屋子。
这小屋子里头铺着更加柔软厚实的地毯，里面的陈设倒不怎么奢华，简洁雅致，与外头的装饰风格不大一样。
房间里除了一大堆关于占卜的古籍，便是地上的一张矮桌和两只软垫。房间里的桌椅家居边角都用丝绸包裹起来，可见杨之水的用心良苦。
“我想给你占卜一卦，我觉得，你的命运应该是很有趣的。”纨素在其中一只软垫上坐下来，微微抬起头看着墨青衿，绝艳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你不会介意吧？”
墨青衿落座后，按照纨素的意思，将三枚铜钱平入掌心，随后双手合十，默了片刻，将铜钱掷于盘中。
纨素摸索着摸上了那三枚铜钱，确认了正反面以后，示意墨青衿再度重复之前的动作。
如是六次，方将六爻卦象完整的记录下来。
纨素测完卦象以后，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她将手里的铜钱收起来，面对着墨青衿的方向开口询问：“不知墨将军方才心里头想的是什么事？”
墨青衿答非所问：“有什么问题吗？”
纨素微微摇摇头，犹豫了片刻后才道：“既然墨将军您不愿意说，我也不便追问了。只是您心里求的事，最后必然会成功，但是中途难免坎坷波折。若是顺利熬过去，倒是一帆风顺。”
墨青衿微微一顿，就听纨素继续笑道：“不过墨将军命格奇特，这样的命格我也未曾见过，不好随意解读。”
墨青衿微笑起来：“无妨。”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纨素自言她自幼便被家人抛弃，是秦淮河里一艘花船上的花娘见她可怜，便将她捡回去养起来。
后来她遇见个云游四方的老道士，老道士说她有慧根却无道缘，便传授了她一些紫微斗数、六爻算命的本事。
她在那艘花船上呆到十三岁，因为长相貌美便被花船的主人强行拍卖了。她测算自己在劫难逃，便主动弄瞎了自己的双眼，以此避难。
花船主人见她瞎了不能卖个好价钱，一气之下便将她卖个一个行商。纨素宁死不肯，最后选择投河。
机缘巧合下，她被杨之水救回去，后来，便一直跟在这个男人身边。
墨青衿心底不免也对她有几分同情，见她缠着自己打听大漠孤烟直的景象，便将自己在边疆的所见所闻详细的告诉她。
两人又聊了许多，大多都是纨素缠着墨青衿询问，墨青衿耐心的回答。
直到杨之水和凤璋宸两人都进来，纨素才依依不舍的告别了墨青衿，还不忘叮嘱她明天还要来。
见墨青衿被凤璋宸领走了，杨之水才温柔的把纨素抱起来放到床上：“很少见你与别人聊这么久，你很喜欢那个墨娢璋？”
纨素搂着他的脖颈微笑起来：“墨娢璋，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啊。别瞧着她外表冷冰冰的，心底却是个很柔软的人。而且，她身为一个女子，身负武将之运，却又有母仪天下之命，这样奇特的命格，真有意思。”
母仪天下？
杨之水对于纨素的卦象绝对不会怀疑，闻言倒是沉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