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身边的李延听到了,他瞥了眼骆不离,鄙夷:“还真是一腔深情啊。”
“大哥,如今着事态,怎么说?”李延摊了摊手,“你无皇命带兵入京是要被扣押的,且我听人说,你有意造反。”
李御望着四周城墙上无数弓箭手,已是重重包围,他冷笑,“你的意思是说,让我束手就擒,死在你的箭下?”
李延同样回了个笑容,“动手毕竟伤和气,你若真的想走这条路,这骆不离我得先大卸八块才能还给你。”
“李延,你这个反派还真是够狠……看着吧,我如你的意。”说罢,李御跳下马,将手中的刀扔在地上,一脚踢开。
咣当一声落地!
“李御你干什么?”骆不离惊恐起来,他想冲上来,却被李延扯住了身后缰绳,“你这是自寻死路!快把刀捡起来,杀了李延。”
李御充耳不闻,他回首冲着身后的人马道:“全体下马卸刀。”
话落,死士无声无息,尽数下马、卸刀。
且学着李御的模样,将刀一脚踢开。
“李御你疯了!为什么不拼一把!为什么不能像个男人一样去战斗!捡起刀来,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你是傻子嘛!”
骆不离想将人骂醒,即便是游戏,他也不想对方以委曲求全的姿态牺牲。
这绝不是他要的结局!
“我这样,能把人还给我了吗?”李御道。
李延从没想过是这个局面,他的心头闪过一丝丝难过,他的哥哥,终究为了一个小厮,连命都不要了。
可他们,还在互相残杀!
与此同时,他亦是愤怒了,好像自己经年的处心积虑到头来是个笑话,在他人眼里,什么皇位、权势,狗屁都不如。
“这是你的选择?”李延红了眼睛,哽塞着声音,“就他?一个小厮?”
“嗯!就他!”李御平静道:“我为之奋斗的目的!”
李延猛得一个闭眼,凄苦蔓延。
身边的白锦不由的多看李延,心头不免泛起疑惑。
“殿下,李御已卸刀,全然无望,既然如此,骆不离留着没有,不如成全他片刻。”白锦道。
自此,李延在一片黑暗中,不得不松开了手。
缰绳滑落,骆不离不敢置信的看着冲自己奔过来的人。
那人锦袍飞舞,长发凌凌,笑容灿烂若阳!
一瞬,满腔的情谊腾空而起激烈的、纷乱的冲撞着胸口。
李御三两步冲上前来,火速将人松了绑,然后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将骆不离一把搂住。
“终于踏实了。”李御喟叹道。
话落,骆不离忍不住呜咽起来。
在这一刻,他主动的抬起手肘,管他什么现实游戏,他紧紧回拥,哭腔道:“这下如何是好……你没了刀,注定是个死,你我就这个结局?”
“嗯,就这个结局。”李御闭起眼睛,温柔无限,“不能白头偕老那就死在一起,横竖是在一起!”
“傻子!”骆不离哭了起来,“玩了这么长的游戏,费心费力,又疼又痛……到最后却被人杀,你甘心吗?”
“没什么甘心不甘心,至少在这一刻,我抱着你,你拥着我。”李御将人搂紧,感慨道:“出去我不敢保证,但在这游戏里,算是得到了你的心~”
骆不离没回应。
李御匆忙回过身,握住对方双肩,确定起来:“骆不离,我说的对吗?”
骆不离垂着脸儿,神色已是回应,但依旧羞于出口。
“快说出了,说不定下一秒你便没有机会了!”李御急切的晃着对方肩膀,扮上可怜、带上撒娇,“快说啊……死之前我要亲口听你说,算是瞑目了。”
被这一顿撒娇摇散了身心,骆不离咬了咬唇,抽着鼻子,再次将人抱住,他将脸儿贴上对方胸膛,用着不大的声音道:“其实,你早已,得了我的心。”
李御笑了起来,被人喜欢的人告白,有种历尽千帆的滋味,又酸又甜,简直无与伦比的美妙!
只是美妙没坚持多久,李延说了句:“够了!”
李御这才放开手肘,将骆不离拖至自己身后,他“你杀了我,你以为你能做上龙椅吗?”
“不是我,还能有谁?”
“我也不知是谁,但总归是李氏的人。”李御上前一步,“但我若死,必拉你陪葬……因为恶人,终须有恶报。”
“你拉我陪葬?”李延冷笑不止,良久,他仰着绝美的靥,询问:“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你还有救兵?”
“谈不上我的救兵!但他……”李御一字一顿道:“却、是、你、的、克、星!”
“奥,那我倒要看看自己的克星长什么样子!”
“他,必定不会让你失望。”
赫然的!
城门大开,金戈铁马涌一下子了进来,更有无数暗探蚂涌般涌上城楼,将弓箭手一一制服。
很快,为首将领威风凛凛慢悠悠踏马而来。
那一身百花戏蝶大红锦衣,玉带环珮叮当琳琅,光鲜骚气的很。
“是你----”李延不可置信。
白锦瞬时软下一寸脊梁,望着凝视着自己的人,满心苦涩,“非要如此吗?”
罗炎带一对人马走上前来,拜见李御:“罗炎,率禁军五万,前来解困!”
“来的很威风,也很及时。”李御笑道。
“要的就是如此!”罗炎笑着回应。
简简单单几个字,却让李延大感事态不妙。
“禁军何时到了你小子手上!”李延忍不住质问。
罗炎淡看马上的英姿,道:“禁军为首的三个人是你的亲信,他们不负你望,已将一半禁军收归囊中!只可惜……昨夜被我带的另一半禁军给设计宰了!剩余的人,为保族人性命,只能跟着我,所以你苦心经营的这支军队,顺理成章为我所用。”
“无耻!”李延气急,他曾设想即便李御有救兵,但有谁可抵五万禁军,随意一个皆是一敌百的战士。
“无耻先别骂!你先把白锦还我,我自然会求得太子殿下饶你不死。”罗炎看着身边人道:“太子殿下,唯有留他性命才能换得我那珍宝,你大婚当日的话可还算数?”
“算的。”李御轻轻点首。
罗炎得话,掉过脸冲李延笑道:“那么,请二殿下您,割爱吧~”
白锦大喊:“罗炎,你tm闭嘴,我不是货物!不是可以交易的货物!”
“你在我这确实不是货物,但在李延那里,你就是个货物。”罗炎看向白锦,免不得心疼,“你且看着,亲眼看着最残忍的现实……你最爱的人、虐你最狠的人,到头来为换取自己的活命,会将你毫不犹豫的拱手送给我。”
“胡说!你在胡说!我不信!我死也不信!”
白锦坐在马上,红了双眸,他没有胆量询问身边的人,却有力反驳远处的罗炎。
李延不愿,似在坚持!
罗炎佯装拍起脑袋,“对了!忘了你的第三准备,太子妃温言言的温家铁骑是吧……不好意思,雷池州的好儿郎在守着呢?且那些人似乎还在观望,一时过不来,自然无法救你于水火!”
李延咬牙切齿,道:“温言言,失信于我!”
后手全被断绝,这一次,一向高居人上的李延首次感受到寒凉!
罗炎转移过目光,不忍去看马上的白锦,冲李延道:“如今有两条路儿,一是您下马负荆跟我们一道面圣,将私自带兵谋杀皇子的事儿交代个干净。不巧的是,我手上还有您于京郊行宫设下陷阱的证据,且我受太子殿下之命重金暗络东瀛使者,那药虽是东瀛王赐下,但却嘱咐一条--不必舍命护着……这其中猫腻,皇上圣明,上下一联系,一切便不言而喻了吧!”
李延嘴角微颤,并不直面与之争论,而是道:“第二条!”
罗炎微微一笑,“第二条是我打开城门,你留下白锦,带其他人走!一时辰后,我亲自追,若追不上,任凭你去西北找靠山,若是追上……不好意思,我们大牢里再见。”
李延不答。
显而易见的,他的身份和习性断然不会下马受审,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决然会去争取!
作为李延枕边人的白锦,岂会不知对方心思,先前他见了李御和骆不离的生死相依,岂会不眼红?!
他有些贪心似的妄想了。
“殿下!”白锦抬起通红的眼,鼓足毕生勇气,小心询问:“我们能不能……像李御和骆不离那样?”
“哪样?”
“不能白头偕老那就死在一起,横竖是在一起?!”
良久,周遭一片寂静。
很快,白锦浑身颤抖不止,他惊恐又彷徨,无助且悲凉,任凭他在众人面前哽咽哀求,却始终换不来一个字!
……
白锦终于面对起绝望,在无声无息里,他从生冷之人身旁下马,落地后,仰了仰脸儿,将潮湿的东西逼退回去。
继而,白锦深吸一口气,冲着罗炎笑道:“罗家小儿,如你所愿,我卖给你了。”
罗炎如愿以偿的牵起了白锦的手,冲着身后之人道:“开城门!”
一队人马蜂拥着向城门奔去!
就在擦肩而过之际,白锦失态了。
终于,不轻易弹泪的京都玉兰,泪水千尺,放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