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骆不离从贺成的大床上第三次醒来,身边人犹在酣睡,一张过分英朗的面容被柔光拢着,绵长深沉的呼吸给人无比的安心。
游戏、现实合二为一之后,这个安静的初秋清晨变得如夏瓜般甜蜜。
趁着人未醒,骆不离将胳膊搂上人的腰,他将脑袋靠在人怀,小心翼翼切兴高采烈的呼唤起来:“李御……季峥……送外卖的……贺总裁……亲……亲爱的!”
被搂的人有些迷迷糊糊,神识未完全清醒,但以将手臂绕过人的脑袋,抚摸起对方臂膀。
从未有过的安逸袭上人心尖,在过往二十几年里,骆不离对家的印象只限于父母双亲一个烧菜、一个看报。
二老时常鼓吹成家立业后的各种好处,但他一直体会不到,想着生活不过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以及后代的培养,似乎没有太大的吸引力去促使他完成任务似的,去寻一人结婚。
但就在这个清晨,他懂得了老一辈人口中的相濡以沫。
或者说,他找到了想要且适合自己的爱情。
虽然他们从相识至相爱短短不过几个月,但蛛丝的角力中,将最浓烈的身心悉数吸引进去。
骆不离呆看一会,才发觉今天是星期五,横竖不能迟到,他和贺臣的生物钟不一样,必须叫醒对方。
他做起身来,摇了摇人胳膊,张,“贺总……总……”
一句始终没说个完整,这样难怪,无论是从外卖员转变为贺总裁,还是贺总裁转变为外卖员,两者之间的差异都是非常大的。
他们如今的关系已变得十分亲密了,称呼就变得格外不一般。
叫贺臣过于严肃。
叫老公,又过于娇羞,他干不来,也开不了口。
骆不离一时在称呼上犯了难,“喂,起来上班了!”
贺臣难得睡得十分香甜,昨晚卖力不少,六点钟的清晨正是酣梦之际,他用嗓子嗯了声,桃花眸并未打开。
骆不离见状只好先去梳洗,冲澡洗脸刷牙一套下来,目光避无可避的落在自己的身躯上,星星点点的红痕印记,如花瓣卧在肌肤上,当真是可窥昨夜的香艳和激烈。
好巧不巧,下巴下正中央处的花瓣尤为鲜艳……骆不离觉得这是对方故意标榜为之。
定是要让众人明了他们的这一段情。
他才不会让贺臣得逞,果断从柜子里翻出医药包,拿出一片创口贴,毫不犹豫的贴上。
只是,这多少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反复衡量,这令人猜想总比让人看光来的要好。
他将领子往上提了提,好歹是盖住了些。
“干嘛贴这个?”
“啊?”骆不离回首,看着依靠在门槛上睡眼惺忪的人,道:“你怎起来了?”
“摸了你不在我身边,也就渐渐醒了。”贺臣歪着脸看人,笑道:“还怕人看见?”
“怎么不怕,我脸皮薄,受不了旁人的闲言碎语。”
贺臣点了点头,“也是……我刚来环球精准没多久,你就巴上了我,任凭谁都会对你指指点点。”
“额~”骆不离无奈的看向镜子中得意的人,颇感无奈:“也不知是谁巴上的谁……我不过是好好的骑个自行车唱个歌嘛~”“至于被惦记上了?”
贺臣嗤笑一声,“你骑个老古董确实引人瞩目,但大多数人会暗暗骂你一声sb,就像我!”
“你!”骆不离回过身,有些急了,“你当时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傻逼?”
“这……”贺臣故意卖关子。
“快说!”骆不离拿起一把牙刷,冲人气势汹汹,“把你第一次见我的内心想法老老实实的说出来!”
“好好好,我说我说。”贺臣假意惧怕,握上人的牙刷笑眯眯道:“你这长相,算得上是gay天菜了~”
骆不离听出话外音,不爽道:“你的意思是说,你阅人无数,能一眼分辨好坏喽~”
满满的醋意,由着抱怨的小神色展露,贺臣移动着五指,从牙刷顶端一直摸索上人的手腕,打圈道:“有过,但,最吃你这性格。”
“能诚实一点吗?”骆不离缩回手道:“还不是见色起意。”
“你说是就是吧!”贺臣将手转移,拿过牙刷,挤着牙膏道:“人嘛,都是视觉动物,崇上美丽的事物是本性,你不能以这个作为反驳我爱意的方式……但起先我与你配对玩游戏,有一半是想戏弄你……可没想到,把自己给戏弄进去了!这下好了,我上道了,非你不可了。”
对于这一席话,骆不离感叹对方语句语法的高超。
明明前一秒他还生气来着,后一秒,莫名其妙的消气了。
但他不能一味的示弱或是任凭人指摘。
“嗯,我也是看上了你万里挑一的颜,要不然,凭什么我要被你压。”
“啧啧啧~”贺臣坏坏的看人,往下打量,“凭什么?就凭尺寸好嘛~”
骆不离忍不住脸红了,他忍不住侧身要走,“刷牙还这么多废话。”
“好了,等会我送你去公司……今儿上午我去看望老头子。”
骆不离从小道消息听说过贺鑫的病情,似乎并不理想,如今对方一说,他忍不住问:“老爷子身子可还好?”
贺臣摇了摇头:“他肝不好,最近要做手术。”
“啊?这么严重……我要不要去看他?”
贺臣一愣,急忙脱口:“不……不用!”
这个短暂的结巴,让骆不离的心跌入了谷底。
两人的关系还没好到见家长的份上,到底是自己自作多情,把自己当根葱了。
想想也是,一个无名小卒有什么资格去见黑白通吃的大佬?
凭自己是他儿子的相好吗?
太过可笑!
但这也暴露了他们感情浅显的短板,前方的路在旁人看来是遥远且艰难的,但骆不离看来,不是遥远艰难而是无迹可寻。
众所周知,纨绔子弟的爱能够坚持多久呢?
有钱和权力的加持,一切来得太过顺利和容易,愿意拿多少心思去构建未来?
骆不离越想越难过,他没等人安慰,直径出了卫生间。
贺臣哪里猜不透对方的神色。
但他不愿带骆不离的真正原因,还是因为自己理解家里的老头子。
那人可是混江湖出生,若是有眼中钉、肉中刺都不带隔夜的……
骆不离上门,相当于带人去送死。
现如今他们的奸情还没传到他耳朵里,还是下面一群老狐狸足够的狡猾和聪明,知道自己以后侍奉的是谁。
时日还长,能拖则拖,实在拖不得,到时再说。
豪车内,骆不离端坐着,眼睛看向前方,好大一会道:“今晚我想请公司所有人吃饭,你就不用去了吧。”
“为何?”
“陆微的项目完成了,要走了……我理所应当要请他吃饭。”
“他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了?”
“算是吧~”骆不离轻叹一声,总感觉对不起那个人,即便他们之间没什么纠葛,但回绝对自己有意之人,总是怀着愧疚之情的。
“也好,我就不去了,省的他最后的饭菜吃出苦味。”贺臣掉过脸,刻意道:“我算是大人大量了吧,给那个黄毛与你独处分别的机会……我想,这也是你二人期待的吧?”
“期待个屁!”骆不离掉过脸来,“你把我看成什么了?遇见你之前,我可从来不沾花惹草!”
贺臣数了数拇指,“这话说的厉害,暗讽的到位。”
“别,”骆不离仰了仰下巴,问:“你和我的奸情,梁婷知道吗?若是她知道,会不会也拿开水泼我?或者更甚的,打断我的腿?”
“这个问题……”贺臣陷入沉思,他当真没将这个危险性因素考虑进去,但他又太过了解梁婷,是个跋扈不知退的主。
现在看来,他和梁婷的事,由着自家老头子一手牵连,若是没他从中牵线,还是有机会和梁婷说明白,令其死心得。
“这你不用担心,我会解决的。”
“谁担心了,不过是玩玩~”骆不离将身子朝向外,小声抱怨着。
贺臣却冷下脸色,一把将人拉扯过来,四目相对道:“谁和你是玩玩的?告诉你,这一次,我可是认真的……”
“你拿什么来证明你是认真的?”骆不离与之针锋相对,可多少显得有点逼供的意味,很快,他软了下来,补充道:“认真不认真,关我什么事,你爱咋咋地。”
“没良心!”贺臣捏着人下巴,颇感无奈:“我喜欢你不关你的事?我爱咋咋地?”
结合今天早晨的探望一事,骆不离还真的有点红眼,他对眼前人是动了心的,想要长长久久在一起的,可他们不是一个阶级的,想要被融入和接纳,是非常困难的事情,而且他又不能为对方生出个蛋来。
这个打击是致命的!
“等着,”贺臣在人嘴巴上轻轻一啄,“本少爷,会给你正宫主位的!”
“谁稀罕,”骆不离嘴上说着,不免将脸稍垂,“我可不要君王。”
“那你要什么?”
“我还是想要……为我炒菜的那个外卖员!”
贺臣笑着将人搂过,甜蜜蜜、色裸裸道:“那我就做个炒菜的君王,白天翻炒着菜,晚上“翻炒”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