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晶晶抱着骆不离,半阖着凤眸。
多年夙愿在这一刻达成,她的心自然一派甜蜜。
像是得到了一件无与伦比的战利品,有了这份令人瞩目的东西,走到哪里皆会引人注目和艳羡。
只是一会儿后,她睁开凤眸,望着无动于衷的人,笑容渐渐冷下。
贴上了皮肉,才会发觉眼前之人是否真的爱你。
可悲的是,梅晶晶听不到对方激烈的心跳,感受不到对方的一丝回应。
仿佛,她抱得只是一根带有温度的木头。
她有一刻是失望的。
这和她的预期完全不一样。
但缥缈派大师姐是个绝不认输的人,她知,得从本质上让她的小师弟接受自己,继而再培养感情。
那么,没有比梅逸和徐意柳的话,更能让骆不离服从。
梅晶晶果断的从人怀里出来,她并不多言,而是转过身回房。
当然,当她路过季峥的时候,满脸讥笑。
“大师兄,这么晚了,你还想赏月吗?”
“你哪里来的心情呢?”
“还是你当自己是瞎子,自欺欺人呢?”
“也罢,总得有个接受失败的过程和觉悟。”
季峥不发一语,握紧拳头,一动不动。
“好了,我就不打扰你独自难过了,我还有要事去做……但我提前告诉你,你我之间的战争,我才赢一局。但之后的一局,我定叫你大开眼界!”
梅晶晶消失在视线,骆不离杵在原地,长眉微蹙,睫羽微颤。
忽的,一道声音闯了过来,猛得将人一推。
骆不离刹猝不及防,后退一小步,抬眼看来着,并非旁人,正是他的大师兄。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梅晶晶吗?为什么抱上了?你不是说没有喜欢的人吗?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一句推脱的话也没有!为什么任由她抱着!”
“你一点一点纵容梅晶晶,这是为什么!”
“是享受着被人追求的滋味?”
“还是享受送上门的这份免费?”
季峥心酸的无以复加。
他红了眼,一个劲疯狂质问
骆不离首次被自己的大师兄这般怒吼,诧异之外,有鲜为人知的心思在翻涌。
一向清清冷冷的人,在这一刻没有反驳、甚至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他一句也不肯解释,错开人,缓缓离去。
月下的的两道影子背向,季峥哽咽,一拳一拳捶打着树干,那一道道的闷声,像是一击击的铅锤,扣上了骆不离的心。
骆不离垂眸,他无法欺骗自己,刚刚那一个拥抱,他毫无感觉,且心生反感!
为什么会毫无感觉感觉?
为什么会心生反感?!
对方是自己的大师姐,即便不爱,也该心存敬畏或是尊重。
骆不离不由的苦恼起来,他的心不是没有疯狂的跳动过,身子不是没有剧烈的燃烧过,可对象不是梅晶晶,甚至不是女人!
这个残酷的事实摆在眼前,让他痛苦不已。
对于这条路,他是不耻的,甚至是恶心的。
自己的恩师与师娘耗费十年,精心培养,绝不是培养一个断袖!
由此,骆不离下定决心,要将先前的种种一并忘却。
梅晶晶最后的话,在他心一直盘旋。
有一句,自己亦是觉得十分正确!
师父、师娘,总归要人照顾。
而那人,绝不是梅晶晶!
次日,梅晶晶唤来一直跟随的鹰隼,将花了半宿写成的书信绑上去,带着无限期望看着那道翅膀划破长空,奔回缥缈。
办完这一事,梅晶晶带上些银两,前去集市。
毕竟,想要博得欢喜之人的青睐,还需好好装扮一番。
林中院内只剩下季峥和骆不离二人。
“昨晚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季峥闯了进来,立在骆不离身侧。
骆不离看向窗外晴空,细想片刻,淡淡回应:“大师姐,是最好的选择。”
“你说什么?梅晶晶是最好的选择?”季峥一把握住对方的胳膊,“为什么是最好的选择!你给我说清楚!”
骆不离没回首,对于胳膊上的力道熟视无睹,他道:“怎不是最好的选择?师父师娘养育我十年,我当以报答缥缈派为己任!退一步讲,如果能侥幸逃过一劫,报答师父师娘为我余生唯一要事……大师姐性格如此,不够体贴细思,我根本不放心将师父师娘交给她。若我以师父师娘半个儿的身份去照顾他们,我想,他们必当欣慰!”
季峥想要骂人!
他将人一把拉扯过,怒道:“你将余生的幸福和为师父师娘养老送终这两件事联系一起?”
骆不淡淡道:“为什么不可以。”
“为什么可以?你根本不爱梅晶晶,为了所谓的报答,就牺牲自己?”季峥胸口激烈起伏,一对桃花眸闪烁着晶莹,透骆不离的这个想法,这太过可笑以及迂腐,“责任在你心里就这般重要?胜过了自身的感受?”
骆不离点头,“是师父和师娘处在我心里的首要位置……其他的,不进我的心!”
话落,季峥的心猛地凹陷!
话虽没说开,但季峥明白,原来,那一晚炙热的情爱根本就没入对方的心!
“骆不离,你太让我失望了!”季峥忍不住刺激道:“你这样的牺牲在我看来,是可耻的!”
“抱歉,大师兄。”骆不离一如既往的平淡若水,“牺牲,不是旁人的课题……至始至终,是自己的选择。”
这个结果虽然意外,但也合情合理。
骆不离是以孤儿身份进的缥缈派,加上梅逸和徐意柳十年细心培养,早就超出了师父与弟子的范畴。
无需矫情的说,梅逸和徐意柳本就把骆不离当亲生儿子在养着,这份关怀与照顾,傻子都看出其浓烈与真挚。
这一次的公平竞争,季峥看似和梅晶晶在斗。
其实,梅晶晶身后站着的还有骆不离的两位恩师!
而他,最听那夫妻二人的话!
如是硬碰硬,哪里斗得过~
季峥道:“既然你要选择报恩,那我最后一遍问你。”
“什么?”
“你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季峥将身躯贴上,斩钉截铁问:“你可以不告诉我对方的名字,但你一定要回答,有还是没有!”
热气喷薄在骆不离靥上,熟悉的气息席卷着他,静了半晌,缥缈派嫡传弟子将脸儿果断掉过,答:“没有。”
“你骗我!”
“没有!”
“你从不说谎的!”
“是的,我从不说谎。”
季峥深深呼吸,见人态度如此坚,带着满腹的不甘和愤恨,后退一步。
得……自己不能操之过急,越是逼迫,他的梨花小师弟越是与自己背离,感情还需一步一步的来,有了情玉做底子,还怕什么?
大不了,再和张叶叶讨一些合欢散,让某人日日夜夜的彻底沉沦。
自己倒要看看,是他的嘴硬、还是身子硬!
季峥含怒出了门,准备一消心头的怒火。
这时,院门却被人打开,他抬头一见,来者是风尘仆仆的徐卿尘。
季峥收起难过,不过分沉溺于情爱,是掌控情爱的关键。
他和他爹的交易之一,就是要趁机灭了南斗狂刀。
唯有此,他才能有和对方谈判的筹码……好与骆不离这个正道人士,双宿双飞!
季峥走上前去,一把弯着对方脖颈带着出了门,悄咪咪道:“事情,成了吗?”
徐卿尘脸色无波,点点头。
“你小子可以啊,我还以为你要打退堂鼓呢~没想到竟给成了?怎样……感觉不错吧?”
徐卿尘并没有炫耀什么,他垂着脸问:支支吾吾问:“季师兄,你下一步打算怎么样?你如何对待陈……陈诗情?”
季峥缓着步子,并未发觉胳膊下的人已是动了真情,他道:“陈诗情是陈啸天的掌上明珠,利用她将人引出来,为了陈诗情的命,陈啸天必然是倾巢出动……府上只剩一个做轮椅的无赦,皆时,是我们刺杀他的最佳机会。”
“那你会杀陈诗情吗?”
“陈诗情只是棋子,我们利用的棋子……伤她一个无辜的人做什么。”季峥补充道:“但她若不肯配合,还是会点给些苦头让她尝尝的。”
得了这话,徐卿尘放下心来,只要留着陈诗情的命,他就不算是个彻彻底底的畜生。
“但我不明白,我们要引陈诗情出来,为什么要让我与她……何必大费周章?”
季峥笑了笑,驻足,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眯眯道:“陈啸天最后一刀的威力无敌,但不是没有破绽,他所练之刀法禁忌怒火攻心!若在激战之时,将他女儿与你苟合数次的事,绘声绘色的讲出……我想,必破他之神功!”
“好狠毒!”徐卿尘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我的狠毒不对吗?”季峥诧异的看着一脸不乐的人,“那你以为,就靠我们几个就能破了对方神功?就能为你徐氏报仇?”
“是啊……不走这条路,又如何能成功。”徐卿尘转过身去,背着人轻颤着嘴角,哽咽不止。
原本,情爱是两个人情到浓时的作为,可没曾想,竟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以嬉笑的口味宣扬出来,让天下皆知,让众人皆嘲!
届时,会有人愤怒交加,功夫大破。
会有人,得知真相,从而伤心欲绝!
徐卿尘在家仇和情爱里苟延残喘,像个懦夫一般,只能轻颤着肩头,同时向这两方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