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想回沅城去,却被保姆告知,无论机票车票火车票,她都没有购买的资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她被软禁了。
呵!妈妈为了联姻,还真是什么手段都敢用。
悻悻退回房间,烦躁不安,再这样下去,她会崩溃的。
砰的把自己摔到床上,无奈的望着天花板,眼睛一眨不眨,瞪着,脑袋一片混乱。
如果那个除夕夜我听爸爸的话没有出去野,没有跑到金川福利院那么远的地方,没有路过那条深黑肮脏的小巷,是不是如今的联姻就会完美的一笔?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那该多好!
脸埋在被子里,身子微颤,哭了。
为自己当初被伤害的执拗,为那些黑暗的过往。
曾经的慕哥哥遥不可及,如今她跟慕哥哥隔着N个太阳系,同在宇宙,却不可能擦肩。
她在房间窝了一整天,不吃不喝,也不跟谁说一句话,就呆呆的坐在那,望着窗外绿油油的梧桐。
时有知了烦人的鸣叫,却恰如其分的掩盖了她的伤感,无人看到。
傍晚,梧桐叶上滑下雨滴,密密麻麻的雨水象嵌入心底一般,她的心愈加湿润。梧桐夜雨,古为唐明皇,而今,却是她谭艺惜伤心的剖面。
伸手想要触摸,却发现原来她跟它们隔着一面玻璃,清清楚楚的看见,却又无法触碰。
手就那样尴尬的悬在半空中,没有收回来的力气。
啪嗒,
如一根折断的树枝,掉了下去,毫无生气的耷拉垂吊在那,却不似吊兰那般有美感,因为它是死的。
咚咚咚……
叩响的门扉被推开,保姆小心翼翼的进来,并说“小姐,慕少爷来了,先生请您下去。”
谭艺惜本是背对着她,听到慕皓初来的那瞬间,肩头吓得微颤。
他怎么又来了?又是被逼无奈吗?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这就来。”
小保姆应声出去,她转过身来,换了身衣服,收拾好才下去。
她站在楼梯口,就听到她妈妈那和气欢笑的声音,只会命令自己的妈妈竟然会这么和蔼可亲,只是不是对自己!
那是她渴望了二十多年的东西,在慕皓初那却是一种理所应当的礼节。
她开始嫉妒他了。
甚至怨他抢了自己的梦。
向他们走去,孟晓培在看到她那一瞬,笑意消退,严厉训道“去了趟法国,你怎么越来越不懂事了?小初都来半天了,还磨磨蹭蹭的,你……”
“对不起,妈妈,小惜又让您失望了!你们慢慢聊,我就不在这碍眼了。”
说完不顾妈妈的训斥,出去了。
明明自己才是她唯一的女儿,为什么一点不喜欢自己呢?
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她本想跑出去的,但在大门口顿住了,哪次,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偷跑出去的,结果……
收回脚,又折了回去,在花园的秋千上坐下,落寞的身影被夕阳无限拉长,更添伤感。
慕皓初婉拒了孟晓培的邀请,告辞出来,瞥到花园里的小小身影,缓缓走过来,谭艺惜似乎在想什么,没有察觉到他的靠近。
手放在秋千绳上,轻轻推了一下,秋千荡起来,谭艺惜才回神,忙回头看了一眼,见到他,不禁有点惊讶。
他没有说话,只是推着秋千,力度也不大,似乎是怕吓到她。
而她也是沉默,只是心跳出卖了她的慌张和夹带着忧伤的喜悦。
若我还是我,那该多好?
慕哥哥陪伴左右,幸福不再是奢望。
可惜,一切来得太晚!
“慕……”
“嘘~别说话!你听,远处的海水声,荡漾在梧桐林间,不似刚才心血来潮的梧桐雨那般短暂,它们在交谈,诉说着彼此的心事。”
慕皓初轻柔的话语打翻了她原本平稳停靠在港口的小船,慢慢下沉,又被海浪卷起来,浮浮沉沉,却有说不出的喜悦萦绕在心头。
这是再相遇后,他给出的第一抹温柔。
许久,秋千停在原处,慕皓初把手伸到她面前,邀请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谭艺惜纠结,难以抉择。
若我一切没变,我会毫不犹豫把自己交给你。
只是,慕哥哥,现在的我配不上你!
她的不作为却刺痛了慕皓初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迈出来的心。
缩回手,“我带你去个地方!”
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漠,也不是邀请,更像是命令。
说完径自走了,也不管她是否跟上来。
原来,他生气了,生我气了。
还是起身跟了上去。
上了车,没一会,车子便停靠在金川福利院门口。
谭艺惜微惊,他要干嘛?
慕皓初看了眼面露惊讶的她,开门下车说“走吧,说不定还赶得上晚饭。”
然后等着她。
她很想问,慕哥哥,你真的还记得我吗?
可问不出口。
跟着他进去,只听他平静的说“15岁的时候在这遇到一个小妹妹,她很羡慕福利院孩子们,只因为她们脸上天真无邪的欢笑。那天是她10岁生日,她却从家里豪华的生日会跑出来,难过的蹲在墙角,说她不喜欢那个没有一样东西是自己喜欢的生日会。”
她在他脸上看到一丝缅怀的笑,带着喜悦。
“后来我给她买了一个小小的巧克力蛋糕,她吃得一脸满足,在我怀里哭泣,我们一起绕着沥城走了一整夜,陪她欣赏最熟悉不过的风景。”
停顿了好久,谭艺惜以为已经结束了,却,
“第二天一早,她被家里人接走了,后来,我便再没见过她,直到……”
他看着她,却没再说下去。
谭艺惜咬着嘴唇,思虑再三,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早已泪流满面。
“直到前不久在巴黎遇到她,只是我当时没有认出她来。你说,她会不会生气,再也不认我这个慕哥哥了?”
哭得蹲下身,哽咽不能语。
突然,眼前多了一个阴影,他也蹲了下来。
拿出手帕,伸手过来帮她擦泪。
“慕哥哥,对不起,我不能!以前不能出现在你面前,现在,我更不配站在你身边!求你,解除婚约吧!我真的不配!”
猛地站起来,便哭着跑开了。
有一种疼痛,叫做我知道你也喜欢我,可我却只能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