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妍默念大哥叫莫谦,大嫂是方氏;二哥叫莫衡,二嫂是何氏。大哥有二子一女,她进宫前,二哥也才成家,不知如今有没有孩子。莫小妍想着既然是躲不过去了。自己又占据这他们亲妹妹的身体,借此机会多给他们送些礼物,也好让他们如今的日子能过的轻松些。
妙珠也本就是莫家的人,听主子说多备些礼物,便把莫小妍小仓库里的珍宝目录拿了过来,挑选了一些实用贵重的,让莫小妍过目。
莫小妍之前问韩允要过不少值钱的赏赐。这听妙珠报来,才察觉到,她竟然意境屯了这么多财宝。同意了妙珠报上的那些给莫家人的礼物,然后她道:“明儿你领着人,把仓库里的东西都整理一下,我看看我到底从圣上那搜刮了多少好东西。”
妙珠笑道:“可是不少呢,娘娘。以前就没看出来你这么爱财。”
莫小妍说了句后世很流行的那句话,“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妙珠心悦诚服,“娘娘所言甚有道理。”
一番精心装扮后,莫小妍便坐上凤撵,去往举办宴会的凤来阁。
远远就听到凤来阁里欢声笑语不断。莫小妍的心情跟着也变得愉悦起来。这段日子宫里气氛低沉,确实需要搞些热闹的活动来冲冲之前留下的晦气。
凤撵在凤来阁外停下,莫小妍下了凤撵,便有太监报道:“皇贵妃娘娘驾到!”
阁里众妃嫔和贵妇贵女们齐齐跪拜行礼。莫小妍第一次领略到身居高位的威仪尊贵。
压下心里的莫名的激动,她道:“大家都免礼吧,今天是节日,不用和本宫拘礼。”
众人又齐声谢过之后起身。郑淑妃从人群中站出,用玩笑抱怨的语气道:“姐姐让大家好等,大家都盼着早些一睹姐姐的风采呢。瞧瞧,姐姐本来便已经是绝色姿容。如今盛装,更是艳压群芳,无人能及了。”
莫小妍回以一笑,“论风采,本宫可比不上郑淑妃。淑妃善舞,艳绝东岳,谁人不知啊?”
郑淑妃盈盈福身一揖,道:“娘娘谬赞,都是外边人乱传。妾不过是舞技超群而已,比不得姐姐容貌与才智双绝。”
莫小妍懒得和她多说这些虚假客套的,便道:“不说这些了,本宫来迟了,扫了大家的兴致,宴席这便开始吧!”莫小妍说完,朝着自己的主位的行去。
听说韩允许多天没有进过仁安宫的门,第一个跑去朝阳殿“关心”圣体的便是郑淑妃。 没事就差人往朝阳殿送汤汤水水的也是这郑淑妃。总之,这个月,她比谁都勤快往朝阳殿跑。
当初的皇后,郑淑妃都不怎么放在眼中。明着阿谀奉承,暗地里却是找着机会就挑拨皇后和其他妃嫔的关系。莫小妍早看在眼里,心里明镜似的。且看她能翻腾出什么浪花来。
莫小妍接受了众人的敬酒,吃了两口压酒的菜,便让众人随意。因为不怎么能喝酒,头有些微沉,她便慵懒地倚靠在椅子里,看起场中歌舞伎的表演,心里想着一会儿和莫家人的会面。
在外命妇那一列中。莫小妍总觉得有个人的在频频偷望自己。她借着观舞,视线朝着那边扫去,寻找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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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人再一次抬起头来望向她的时候,两人的视线便对接上。对方一惊,立即垂头掩饰般地端起酒杯喝酒。
莫小妍盯着她有些眼熟的脸孔,思索了片刻便想起,这不是她那表姐,宋其远的老婆么?她也能进宫参加宫中宴会?
妙珠观察到主子把目光投向那里,又见莫小妍一脸疑惑不解,便低声道:“宋大人因救驾有功,被圣上封为忠勇侯,这李氏便跟着被封了一品诰命。也是个有眼光的。看她现在多风光,可不像是在莫家时那副谨小慎微,楚楚可怜的姿态了。”
莫小妍听出妙珠对李氏语气里的不屑,便问道:“我在家中时,和她是不是关系不睦?我觉得她看我的时候,眼睛里总有怨气。”
随韩允出宫那次,他们偶遇,她便对她频频注意,今天再次遇到。莫小妍便想起对这个表姐她还没怎么了解过。
妙珠道:“她父母双亡来到莫府。娘娘那时性子天真烂漫,活泼率性。不屑和她这样矫揉造作的女子玩,她便向夫人说你不怎么喜欢她。惹得夫人训斥你不友爱姐妹。娘娘从那时起更不稀罕和她玩在一起。关系算不上不睦,就是娘娘懒得搭理她。”
“噢。”莫小妍想,她没主动招惹她就行了。
“也不知是用什么手段,让宋将军娶了她。”妙珠哼了一声道。
“别乱猜测,万一他们是真爱呢?”莫小妍道,“宋其远那人,看起来也木木的。一个木,一个看起来蛮温柔娴淑,两人正相配。把我宫里那一对鸳鸯玉摆件赏赐给她吧。”
妙珠叹了口气,“娘娘你就是太善良大度!”
“我这才不是善良大度。我这是怕她小心眼儿。和宋其远过不好,赖到我头上。那我不是冤死了?没看她看我的眼神多幽怨么?我可不想被人莫名其妙恨上。”
妙珠心不甘情不愿地派人去取了那对鸳鸯摆件来,送到李氏跟前道:“我家娘娘盼你和宋将军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李氏接了赏赐,也没表现出多感激的模样,淡淡道了谢。妙珠回到莫小妍身旁,道:“娘娘,时辰差不多了。您该去见莫大人了。”
莫家老小早就在隔间里等候多时。莫老爷和莫夫人都想着三年未见的女儿,哪有心思吃这些山珍海味。只一心望眼欲穿地等着女儿过来。
莫小妍出现在珠帘后,在凤椅上坐定。莫老爷便领着一大家子人,对莫小妍隆重跪拜。把莫小妍吓的立即命人把莫老爷和夫人搀扶起来,直在里面道:“爹爹,娘亲你们折煞我了。这里没有外人,不用管这些规矩礼制。咱们一家人且像在家中一样,不必拘束。随意些更好。”
莫老爷听着娇养大的女儿,如今谈吐仪态都比从前沉稳懂事许多,直叹岁月飞逝。
莫夫人早就热泪滚滚,被妙珠搀扶着进来,口中叫着“我的儿。”便抱着莫小妍便痛哭起来。
在女儿入冷宫,莫家又遭流放后,她便觉得此生再无见到女儿的可能,谁知还会有如此戏剧的相见。心里直是万千感慨,泪流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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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谦,莫衡两兄弟,以及两妯娌,在外看着妹妹和母亲抱在一起痛哭,心中也是难过又高兴。
莫母好不容易在莫小妍和媳妇们的劝说下,止住了哭声。一家子说着别后重见的话,气氛渐渐变得和乐。
莫母将家里的孙子辈召唤来,一起给莫小妍拜礼。
莫小妍便将准备好的送给家人的礼物拿出来,人人一份。
大哥莫谦的女儿莫茵如今八岁,长的灵动娇俏。莫小妍看着喜欢,便又将手腕上带的一只上等羊脂玉绞丝镯取下,给小姑娘带上,对大嫂说,“以后常将茵儿送来宫来和我做做伴儿吧?这宫里只有一个大皇子一个调皮孩子。本宫实在孤单的很。”
方氏连忙按着女儿给莫小妍行礼,说:“茵儿多谢娘娘抬爱了。茵儿得娘娘照拂是她的福气。”
“大嫂莫说这见外话。”莫小妍道。
然后又看到才两岁的二哥的儿子,小家伙此刻已经在二嫂何氏怀里睡着了。因着刚出生没多久便遭逢莫家被贬。跟着家人颠沛流离,身量便看着没有寻常两岁孩子那么可爱圆润。何氏也是年纪轻轻,脸色却蜡黄干瘪看着尽显苍老。显然在南地吃了不少苦。莫小妍心里疼惜,又额外赏赐了许多补品给何氏和那孩子,让母子俩好好补身子。
一家人在这小小的隔间里其乐融融着,却忽然听到门外有太监扬声道:“圣上驾到,大皇子驾到!”
莫小妍立即起身,随着家人一起跪迎韩允进来。
韩允抬脚进来,看着跪了一地的莫家人,语气淡淡道:“都起来吧。”而后便径直走向珠帘后的莫小妍。
宫女撩开珠帘,韩允又道:“既是让你们一家团圆,这宫规今日便可不比遵守。尽兴团聚即可。”
莫小妍又盈盈一福身,随着莫家大小齐声道:“谢圣上隆恩。”
韩允来到莫小妍身前,抬手扶起她,拉着她的手一起在宽敞的凤椅上坐下,见屋内气氛凝滞,不若方才热闹,便道:“朕只是过来转转,喝杯酒就走。”
妙珠给韩允斟了杯酒送上,韩允便举杯对曾经的东岳兵马大统领,莫老爷遥遥一举道:“莫老。”
莫老爷端起桌上酒杯,从容颔首,“谢圣上。”
两人喝完酒,韩允又满上,对莫谦与莫衡道:“阿谦,阿衡。”
莫谦与莫衡都未料到,韩允竟然会唤他们的乳名。也不知他心里作何想法,只立即恭敬起身,举杯对韩允道:“谢圣上。”
韩允与他们二人喝完一杯酒,其他什么也没说,便起身道:“妍儿今晚不必拘泥宫规,可随意与家人团圆,朕先回大殿。”
莫小妍领着家人恭送韩允离去。屋内气氛顿时不复见方才的凝重。
韩戒这时从一旁过来小声道:“父皇是专门过来看你的,娘娘。”
莫小妍心中泛起一阵感动,拍了拍他的脑袋,笑说:“戒儿正好你过来了,我私下做主给你寻了个好伙伴。你可想要?”
韩戒道:“哪儿呢?”
莫小妍招呼了大哥的二儿子,道:“骐儿比你年长一岁,让他来宫中与你做伴读可好?”
韩戒瞧着眼前比他高些的男孩儿。男孩儿眉眼和莫小妍有些神似,只是表情淡漠,显得有些倨傲,心里不怎么喜欢他,却还是道:“娘娘替我做主就好。”
“那便定下了。”莫小妍笑着摸摸他的头,把两人的手牵过来,让他们握在一起,道:“以后就是好朋友啦。”
韩戒对莫骐笑了笑。 莫骐却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旁边的莫茵出来替他解释道:“大皇子别介意,我二哥哥就是这般不喜欢笑的。他对我都不笑。”
韩戒猛地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眼睛忽地亮了一下,对莫小妍道:“娘娘,你怎么不让她来给我做伴读啊?”
莫小妍失笑,道:“男女有别啊。而且茵儿才八岁,与你读的书也不一样的。”
伴读一事,莫小妍也是临时想起来的。莫家要想重新崛起,若是没有好机遇,不是一朝一夕能成功的。如若父辈们机会不怎么大了,那便只能指望小的了。
莫家大哥的孩子,长子已经快到考取功名的年纪。若是争气,以后前途无限,二子若是能谋得个皇子伴读的差事,以后也能有条好的出路。至于莫茵,她多带在身边,以后凭着她的地位,再请韩允给小丫头赐个名号,定然也能为小丫头寻摸一个好夫家。
莫家的下一代都有了不错的前程。也算是她替这具身体的主人,为莫家出了一份力。
和莫家人直聚到深夜才散了。回到宁仁宫里,莫小妍卸去头上沉重的首饰,换下礼服,准备泡个澡就睡。这几日为了这端阳节大宴,她着实操劳不少。
这会宴会总算圆满落幕。她一松懈下来,忽然觉得自己累的像前世连续加了一个月班似的,路都不想走了。
在碧玉池里温暖的水中泡着,莫小妍舒服要睡过去。
不知何时,池水忽然漾起涟漪,她一惊,便看到身边多出一个强壮的男人。
莫小妍半睁这眼发现韩允竟然进来了,那点睡意立即没了。在水中向韩允问候道:“妾不知圣上驾临,未能出门亲迎,望圣上赎罪。”
韩允沉声笑了,“一月不见,爱妃果然与朕生疏了。”
莫小妍拿不准他这么说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垂眸踟蹰之间,腰已经被韩允的手臂勾住,将她带至他的面前。
他的力道很大,莫小妍本能地伸出双手撑在他的肩头推拒。她心里为自己的动作一惊,又连忙收回手。
韩允低低地叹息了一声,将她抱进怀中。池水随着他的动作荡漾出更多的波纹拍击着池壁,发出叮咚的声响。
两人就站在水中,安静地相拥。
莫小妍快速转动了一圈脑子,先开口道:“妾要谢谢圣上。”
韩允迷恋地吸取着她身上的味道和温暖,哑声道:“谢朕什么?”
“谢圣上为妾大赦天下。让妾的父母亲人,免受远离故乡之苦。谢圣上愿意包容妾的小脾气。”
韩允低笑了一声,道:“你倒是不怕自作多情了。”
莫小妍抬起头,望着他,一双秋水情意绵绵,“难道妾说错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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