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夜突然过来,告诉她他的所思所念,这一整天都震撼着她的心。让她对他的情不由自主又加深了一分。
定好的比赛之日很快便到来。一向清幽的茂林别苑难得处处可闻后宫嫔妃和诰命贵女们的笑声。后宫妃嫔们也难得脱下飘逸华贵花色繁丽的宽袍大袖的锦衣襦裙,换上窄袖胡服。
莫小妍将人聚齐,按照内命妇和外命妇现成的区别,分成两队。她带领后妃红队和众公侯命妇组成的蓝队对抗。
两方都穿白色胡服,以抹额颜色为标志,区分两队队员。
比赛规则很简单,场中设置一有门洞的木板,哪个队将球击进门洞的次数多,那个队便获胜。一炷香为一场,五局三胜。获胜者将获得黄金百两,锦缎五十匹。
莫小妍苦练了一个月,并不是为了在赛场上拿到什么好成绩。她只是不被人拆穿贵妃竟然不会打球这个漏洞。为了自身安全着想,她还是决定听从哥哥的建议,在场上转一圈就下场。
击鞠本身便带有一定危险性,以她如今受宠的程度,不排除有人借着比赛对她下黑手的可能。她不得不小心行事。
这是近两年皇宫最热闹的一次活动。引得太后都驾临观赏。
彩旗飘舞的比赛场上,击鼓手有节奏地敲击着牛皮大鼓。低沉辽远的鼓声在赛场上环绕。观众席上汇集了城中最具权势和地位的人,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比赛两方人马在各自的入场口已经准备得当,只待一声令下,就要展开厮杀。
莫小妍骑在马背上,把红色抹额在额头上绑好,抬头朝着高高的看台上正中央那一片望去。
只见韩允陪伴着太后,以及自称体弱并没有参赛的刘贤妃正端坐在那里,静待比赛开始。韩允似乎与她心有感应,在她望向他的时候,他竟然也朝着入场这里看来。高贵冷凝的神态在与她目光相触时,顿时柔和。莫小妍脸上一热。冲他微微一笑,赶紧收回目光。
这人,冷酷起来寒意四射。温柔起来,也实在是诱惑人心。
在莫小妍身后的孟婕妤此时也朝着看台上望去,然后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装什么柔弱?不过是想借机接近圣上罢了!也是个一肚子花花肠子,不知道安分的!”
郑淑妃轻笑一声道:“也不能这么说啊,妹妹。刘贤妃身子一向不大好。也是咱们有目共睹的。”
“我说她你搭什么腔?”孟婕妤扭头瞪视郑淑妃一眼,“有那些个闲工夫,淑妃你好好反省反省自己吧。圣上都去了你的寝宫,你也没能留住圣心才是让人不想看你的笑话都不成。”
其他妃嫔听完孟婕妤所说,都忍不住低声笑起来。 郑淑妃手握缰绳,羞恼红了脸。
莫小妍在前,把她们的争执听的清清楚楚,转过身,扬声道:“都严肃点儿!这时候内讧什么?难道你们想输给那些公侯命妇们,令圣上脸上蒙羞不成?”
身后立即都安静了下来,郑淑妃低垂着视线,用余光阴狠地盯了孟婕妤一眼。再扬起脸来,又恢复一贯笑盈盈的模样。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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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婕妤也朝着莫小妍的背影轻哼一声。她就不信,她把圣上去过郑淑妃那里的事情抖给她知道,她心里没有什么想法。
莫小妍的确如孟婕妤所料,此刻心里有些不怎么好受。她出宫这一个月,并不是没有想过,韩允忍不住会去找别的宫妃。但是真的听到他去过郑淑妃那里,心里又非常难过。
但此刻显然不是难过的时候。她暗暗思忖,孟婕妤当面说出这件事,无非一方面的确是在讥讽郑淑妃,另一方面急事想让她和韩允产生嫌隙,最好她能醋意大发,和韩允大吵大闹。两人关系恶化才好。
孟婕妤此举,既当众嘲笑了郑淑妃,又给她心中添了根刺,真是一箭双雕啊。
莫小妍庆幸自己的头脑中一丝理智尚存。
公侯命妇那一支队伍领头的是忠勇侯夫人李氏。对方也一副对她敌视的态度。
看来她小心这些女人是没错的,今天这比赛必须小心为妙。
开战的锣鼓响起。两方人马立即冲入场内。莫小妍仗着站位优势,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在裁判官将球抛向场中时,挥杆将球打向自己人那里。
郑淑妃打马上前,抢在孟婕妤之前将球接住,朝着门洞那里奔去,想要第一个把球打进门洞。但却因孤身陷入对方阵营,无人援救。在接近门洞时,球被忠勇侯夫人拦腰挥杆截走。传递了两三人之后,再次回到她的手中。她勒马对准门洞挥杆,准备进球。
莫小妍一看不妙。催着马儿急速上前,在球旋转着要进洞时,她一手抓紧马鞍,一手握紧球杆,身子极力下探,挥杆拦住了球,把球反手打入自己的阵营中远离门洞的地方,然后被守在后方的宋德妃挥杆拦住,带球绕场。
坐在看台上的韩允忍不住笑了起来。
而在入场口处的莫谦看到妹妹反应这般迅速,笑着鼓起掌来。
近在眼前的进球被截,李氏秀气的脸上满是气愤,勒住缰绳,瞪了莫小妍一眼,才调转马头,跟随同伴继续去从红队手中抢球。
莫小妍在马背身上坐正心想,真小家子气!才开始就这样,接下来还怎么玩啊?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好不好。
她不急不躁地让马儿在场中门洞前徘徊踏着步子,看着远处乱成一团的红蓝两队。
不一会儿,孟婕妤急马飞奔过来,用力一挥杆,将球传给安昭仪。安昭仪接住球没跑两步,便被李氏上前成功拦截。李氏带着球再次朝着门洞而来。
莫小妍一看,怎么又碰上她了?急忙过来迎战。李氏有了第一次被莫小妍拦住的教训,这次看莫小妍又挡在了门洞前,她一转心思,把球传给了身旁的队友,然后掉头而走。
莫小妍一直盯着她,没防备她来临阵反走这一手。正百思不得其解,就见李氏队友趁她分神,见缝插针,挥杆将球贴着莫小妍坐骑脚边,将球击进洞中。
蓝队得一分。看台上蓝队亲属们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孟婕妤沉不住气的策马过来,气呼呼地对莫小妍说:“莫贵妃,刚才你发什么愣呢!白白让蓝队捡了个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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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妍自知是自己失误,心里也气自己太大意,扬声对她道:“怕什么?一次失误而已,咱们把球再赢回来就是!”
说着便再次整队。裁判官将球从门洞后的网兜里取出,再次发球。
莫小妍抢到球,集中精神,双腿猛夹马肚,提醒她的坐骑加速。带着一股雪耻的狠劲儿,她过五关斩六将,顺利将球带至门洞前,一个挥杆,将球打进门洞。
漂亮又利索的一个进球。看台上立刻又是一阵欢呼声。
太后也笑起来,道:“莫家这丫头,果然名不虚传。”
韩允点头同意。嘴角笑意盎然。有种自己的宝贝被人夸了的骄傲自豪感。
莫小妍看着身后目瞪口呆的众人,骄傲的扬起了下巴。笑话,好歹是东岳击鞠高手教出来的徒弟,虽然时间短,但成效瞩目!
莫谦摇头,这小丫头果然还是像以前一样,就受不得输球的刺激。赢了又立马骄傲的不行。
比赛如火如荼进行。很快第一场以红队入三球,蓝队入两球结束。
莫小妍下马来到哥哥身边,妙珠上前给她递上解渴又解暑的绿豆汤。
众妃嫔也被各自的侍女服侍着,在场外凉棚下休息。
韩允因着太后和众大臣在身旁,也不好亲自下来关心。命管公公传话过来要莫小妍别那么争强好胜,参与一下,乐呵乐呵就好,小心身体。
莫小妍嘴上答应了。心里却兴奋的不得了呢。击鞠的妙处她才体会出来,可不想就此打住。
莫谦是看懂了她的心思的。但是看她那么开心,不忍心说那些阴暗的,扫了她的兴。只好把心里的隐隐担忧压下。
第二场在稍事休息后,鸣锣开始。
因为有了上一场的胜利,红队整体气势斗志昂扬。蓝队则稍显颓废。二场一开始,以李氏为代表的蓝队便竭力想要转败为胜。
莫小妍拿出百分百的精力来应战。双方一个杀气腾腾,一个积极对战。比赛眼看着就白热化。半柱香过去,两方都没有进一个球。人马胶着在一起,打的难解难分。
莫小妍好不容易从对方抢来球,带球想要冲出包围圈却因为被对手重重包围,不能如愿,只好挥杆准备将球勉力传给离她最近的郑淑妃。
但是却听到她斜后方的孟婕妤叫道:“给我给我!”莫小妍迅速观察了一下周身情况,临时改变了主意,挥杆将球传给孟婕妤。
郑淑妃不甘落后,策马过来就从孟婕妤手中抢走了球。得意看了孟婕妤一眼,带着球便向门洞方向跑。
孟婕妤气的在她身后挥着球杆大骂,“郑淑妃你就这么想出风头吗!抢自己人的球,你要不要脸!”
莫小妍也无语扶额,这不是凭白让公侯命妇们看笑话吗?一个个的都不知道先放下个人恩怨,专心一致对外。抢自己人的球,逞个人英雄主义,简直太缺乏团队协作精神了!
郑淑妃想要进球的目的随即便被蓝队发现,球再次被蓝队得手。莫小妍冲上去,想要把球抢回来,却不料孟婕妤比她还着急,提着球杆,策马上前,贴着她就冲了过去。
大约是着急的太狠了,眼中只有球,根本没看到身边还有人。在经过莫小妍身边时,也没收回举出的球杆。球杆眼看着就朝莫小妍头上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