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兰芝并不接莫小妍的话,而是嘲讽道:“可惜啊,纵然你现在风光无限,深得圣上宠爱。但是你别忘了,你也有年老色衰的一天。有史以来,后宫女人,以色侍人的,有几个长久?不过好好保护你腹中的孩子,让他顺利降生,倒是有可能母凭子贵延续几年的风光,只是……后宫里那么多恨你的人,你的孩子能平安保住么?”
王兰芝刚说完,便见灵碧从莫小妍身旁嗖地来到她面前,扬手便是一巴掌狠狠打在王兰芝的脸上,“竟敢诅咒未出世的皇子,你分明找死!”
莫小妍冷静地将灵碧召回到身边,轻笑一声,对嘴角渗出鲜血来的王兰芝说道:“这个孩子能不能平安降生,我尽人事,听天命。总好过用自己的孩子做垫脚石,害我入冷宫的王皇后你啊。”
王兰芝霎时间脸如纸白,“你住口!”
“我怎么住口?”莫小妍安坐在软椅上,笑望着她,“你比我有手段,比我能下得了狠心。你敢说三年前,你从桥上坠河,不是你早就谋划好的要栽赃与我,陷害我?只是你没想到,你那时竟然已经有身孕。那一跳,是成功害了我,更害你自己丢了可以凭着嫡长子坐稳的皇后宝座!得不偿失以后,你便将这一切都怪到我头上。可惜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自作孽不可活。你怨得了谁?你父亲与安王勾结,意图谋朝篡位,早就被圣上看破一网打尽,将你王家九族被灭,这又怨得了谁?王兰芝。”
“都怪你!”王兰芝尖声吼道,“如果这世上没有你莫妍。我又怎么会得不到圣上的心?圣上那般纵容你,任由你假装天真无害在后宫恣意妄为,不把我这皇后放在眼里。我为什么要让你如意,我恨不得你在冷宫里待一辈子!老死困死在里头,为了我未出世的孩子偿命!你害的我家破人亡,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这把大火烧不死你,我真真痛心疾首!莫妍只要你还活着,我就死也不会瞑目!死也不会甘心!”
“既然知道自己要死了,我就让你如愿。”莫小妍冷冷瞧着她,“看看你左手边站着的御林军统领张将军。你杀害了我的侍女,他的未婚妻妙珠。我今日在这里见你,又叫了他入宫,就是要他在这里,听你亲口承认你的罪行,让他亲手为他的未婚妻报仇。妙珠如何在火中惨死,你便会是一样的下场。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我对你很公平。”
王兰芝忍不住往左边那一身铠甲,满脸愤怒和悲痛的男人看去。只是一眼,她便忍不住浑身颤抖。目露惊恐。不说那高大威武的男人手握佩刀刀柄,充满力量和杀气的外形。单单只是目光接触,便让她承受不住了。他眼中散发出的怨恨和杀气,比刀剑更可怕。
“莫妍,我纵然是死,也不会对我所做的一切后悔!郑淑妃说的对,你和我天生就是仇敌,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我就是已入贱籍,也不能让你好过!我费尽力气从掖庭出来,除了为我自己出口气,更是为了被你害死的郑淑妃!我们两个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死也要拉上你做垫背!”
莫小妍淡然怜悯地瞧着歇斯底里,边说边想要冲向她的女人。她的话很好的解释了她为什么能这么快从掖庭里出来。原来郑淑妃功不可没。想来郑淑妃活着的时候,没有少往掖庭那里打点。不得不佩服她的一点便是,她想的真够深远。而王兰芝被郑淑妃挑拨利用至此,竟然还没有察觉,也是活该了。
两名禁卫将王兰芝按在地上,不许她动弹,莫小妍觉得该说的话都说完了,看向张大全,叹息道:“张将军,妙珠便是在那里罹难的。凶手你是要当着她的面处置还是带走处置,全凭你的意愿。”
张大全望向正殿门廊处,眼中有深重的哀痛的神色。他沉默了少顷,哑声抱拳道:“回贵妃娘娘,妙珠不会喜欢我在她眼前杀人的。太脏,她爱干净。末将会将王氏带到刑场处决。多谢娘娘成全末将。”
宁仁宫大火案在王兰芝被处决后结案。新的宫殿在原址上开始重建。
莫小妍却并没有因为事件了解而恢复元气。更因为太后张罗为韩允甄选秀女,充实后宫而心情不能自控地低落。
明知他是皇帝,不可能一生只守着她一人。但心底总归期盼着他能给她惊喜和创造奇迹,只与她一人相守。更别说此时怀孕的她,更需要他的专一呵护。
因着她怀孕,又经历了一场遭难,太后便吩咐了刘贤妃协助她选秀之事。
眼看着深秋的凉意扫去了炎夏的干热。莫小妍还有一个多月便将临盆。
选秀也进入最后一环,精挑细选出的十二名秀女择日便要在太后宫中,接受韩允亲自过目。
只是韩允对太后的热情张罗,除了表示尊重不干预,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与他而言,此刻最重要的自然是莫小妍的情绪以及她腹中的孩子。
莫小妍的这些日子过的不高兴,他看在眼中。但西征前线战事正紧,莫家父子与西蛮二王子建立的新朝廷正在苦斗,战事颇显艰难。南方附属国又一直不消停,足够让他烦恼。
抽空来到彩云殿,再也见不到对他巧笑嫣然,明媚灿烂的莫小妍,只能看到一个眉间忧伤重重,对窗发呆的女人。他怜惜心疼她,温言软语哄逗她高兴的同时,心底也隐隐感到一丝疲惫和无力。
十二名各有风采,或娇美可爱,或文静娴雅的秀女立于阶下。太后笑盈盈地对韩允道:“圣上瞧着如何?这些可都是哀家一片心。”
言外之意,就是最好都收入宫中么?也不怕会折腾垮了自己儿子的身体!莫小妍坐在韩允身侧,华丽端庄的红色宫装,金玉相交的十二支凤钗插满她的头顶,让她成为当之无愧的后宫独宠贵妃。
她以一种冷漠的睥睨众生的目光,在太后说话时,将那些低眉垂眼的少女们打量了一番。想到这将是她以后的“姐妹”,她心里隐隐有种愤怒,不得不压下这种愤怒令她十分想呕吐。
韩允听完太后所说,余光向莫小妍撇去。瞧见她垂着脑袋,手掌贴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仿佛心不在焉的模样。他想若是在孩子出生之前,立她为后,她会高兴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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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这些秀女便由母后做主吧。儿臣待会儿另有重要事情想与母后商议。”韩允道。在这里检视这些陌生的女人,还不如多陪陪大肚婆有意义。
太后喜笑颜开,忙对身边的尚宫和刘贤妃道:“那便将这些秀女都封为才人吧。至于以后能不能得到圣上荣宠,分得圣上对莫妃的宠爱,便看你们的造化了。”
十二位美人跪谢恩典后跟着管事女官顺序离开。
莫小妍握紧手心,来逼迫自己别在太后面前失态。这个太后,明着开明大度不管他儿子对她独宠,心里看来还是不能允许自己的儿子只对她一个女人好的。
灵碧与另一名宫女搀扶着莫小妍乘上凤辇返回彩云殿休息。
韩允则扶着太后转入内厅中,太后在软榻上坐下来,道:“圣上有什么事要与哀家商议?”
韩允道:“儿臣想后宫无主时日已久,到该立一位新后的时候了。”
“那圣上心中的皇后是莫妃无二了吧?”太后惊讶片刻后,浅笑问道。
韩允点头,“正是,贵妃心善大度,处事公正,也不恃宠而骄,且现在怀有龙子,足可担当一国之母之任。”
太后沉吟片刻,轻轻地笑了笑,“不着急。待她平安生产后,再说这立后之事也不迟。如今孩子还未出生,谁知她会产下龙子还是龙女。皇后之位,最好还是由家中势力稳固,且能一举得男的后妃来做能服众啊。莫妃……哀家觉得不大合适。”
韩允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不在意地笑了笑,“那孩儿暂且便听母后的,皇后之位待妍儿产后再议。”
仔细想来,这般仓促立她为后的确是不好。眼看着她要临盆,皇后吉服与礼冠制作以及一应立后杂事也是耗时的事项,匆匆忙忙,显得对她不爱重。
待她平安产后,不管是男是女,她都会将成为他的皇后。
对于生母皇太后,他能听她的会听,不能听的也不会盲目遵从。
莫小妍回到彩云殿,刘贤妃也跟着过来看她。
“方才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是因为这些新入宫的那些秀女么?”刘贤妃关切问道。
莫小妍眼中带着一丝嘲讽瞧着她,“你是来看我笑话么?”她无法控制心里大片大片的阴暗。现在见到刘贤妃,也觉得她的与世无争是装出来的。
刘贤妃一愣,旋即笑了,“好吧。看来是我多此一举看你心中不快,才想来陪你解解闷。既然如此,那妹妹先告退。姐姐多休息。”刘贤妃说完一福身,转身朝外走去。
莫小妍烦躁地揪着手帕,表情懊恼,想了一会儿,对灵碧道:“待会儿你亲自把安大人送给我的那盒忘忧如意膏给刘贤妃送去。”
灵碧不舍道:“娘娘,安大人说那如意膏是特地给娘娘您调配的,只拿一盒,与您身体大有裨益啊。您怎么能随便送人?”
“没事,安行整天把我当试药人似的,将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送给我服用,我早腻了。”
“安大人对您那是格外真心诚意,咱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哪里把您当试药人啊?”
莫小妍抬眸瞧了一眼灵碧道:“这么替他说话,可是芳心暗许给那不着调的了?”
“娘娘!您说什么呢?”灵碧急道,“奴婢对安大人绝无那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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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新的一天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