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羽晚上下班的时间不固定，早一点的话，晚上十二点，最晚的时候，甚至到凌晨四点半。
但是无论他多少点下班，每天，他都是准点八点钟出门。
他上班的时间，比计程还要早。
摸清楚蓝羽的上下班时间规律之后。
计程决定跟踪蓝羽。
计程上班的火锅店，中午才开门。
所以早上，计程的时间还算是比较充裕的。
当然，这是在她不睡懒觉的情况下。
她一般中午十二点上班，晚上十一点下班，每天要上十一个小时的班。
晚上下班之后，回到住处，都十一点半了。
然后躺床上休息一会，玩会手机，洗完澡洗完衣服，至少都十二点半了。
如果十二点半就睡的话，早上八九点完全起得来。
但是计程每晚都熬夜，因为每天上十一个小时的班，属于她的私人时间实在太少了。
躺在床上，总是忍不住玩手机。
玩着玩着，就玩到了两三点。
这也是她能摸清蓝羽上下班规律的原因。
每晚两三点才睡，计程通常睡到差不多中午才起床。
所以她总是很忙，除了上班，就是睡觉。
但是为了跟踪蓝羽，她决定牺牲一下自己的作息时间。
早上七点五十，她伪装成患者家属，守在了医院门口。
八点零五分，计程看到蓝羽一手提着一个手提包，一手啃着包子出现在了医院大门外。
他很匆忙，一边啃着包子，一边快速走着。
像是马上要上班迟到的上班族。
那包子更是一口大半个。
医院门口有很多人，有出来透风的患者，有排队等缴费的患者，有拿着报告单打电话的，还有吃早餐的，人非常多。
蓝羽并没有注意到计程，她跟很多患者一样，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还戴着口罩。
再戴一副黑色的墨镜，就算蓝羽站在她面前，也未必能认得出她。
见蓝羽进了医院大门，计程也跟着走了进去。
穿过大门，蓝羽来到了综合楼前。
综合楼是医院最大的大楼，很多不方便细分的科室，或者检查，手术室，甚至有部分住院室都在综合楼。
综合楼的人，也是相当多。
等电梯的人，密密麻麻。
计程看蓝羽钻进了人群里，她也跟着钻了进去。
电梯门一开，大家鱼贯而入。
计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跟蓝羽挤进了同一个电梯。
综合大楼总共有八层楼。
电梯里，大概标记了每层楼都有哪些科室，负责什么项目的。
比如二楼，是产房、母婴室、产妇护理区。
三楼是B超检查时，抽血化验室…
蓝羽没有按电梯，因为电梯里挤满了人，二到八层，每一层都有人按了。
一开始，电梯挤满了人。
但是电梯每打开一次，就会下一些人，不过也会上一些人。
但是下的人比上的人要多不少。
二到七层，每一层都有很多科室，但是唯独，八楼是最少的。
八楼只标记了两个科室。
重症监护室跟安乐室。
每一层，都有不少人下电梯。
但是去八楼的人，应该不多。
蓝羽一直没有下电梯，如果他上的是八楼，那自己必须得在七楼下电梯。
因为计程觉得，在七楼，肯定会下大部分的人，七楼到八楼，电梯几乎就空了，绝对不会剩几个了。
因为八楼只有重症监护室跟安乐室两个科室，电梯里的人，虽然个个都愁眉苦脸的，但是脸上，并没有那种死气沉沉的气息。
搞不好，根本没有一个人去八楼。
或者，只有蓝羽一个人上八楼。
结果真的跟计程猜的一模一样。
到了六楼，电梯至少还有二十多个。
可到了七楼，几乎全下了，电梯里，只剩下三个人。
这三个里面，有一个就是蓝羽。
如果计程还跟着，那就是四个。
不过只有四个人的电梯，计程不敢保证蓝羽不会发现自己。
计程下了电梯之后，立马冲向楼梯，然后通过楼梯，跑向八楼。
一层楼的距离，不是很高，但还是比电梯慢了一点。
计程跑到八楼的时候，电梯已经早就到了，而且已经开始下行了。
计程连忙跑出电梯室。
正好看到蓝羽急匆匆的身影。
八楼基本上都是重症病房，但是蓝羽并未做停留。
他一路走到八楼走廊的尽头，走廊尽头，是两间安乐室。
蓝羽推开其中一间安乐室，然后走了进去。
计程停住了脚步，瞪大着眼睛，看着那扇关上的安乐室的房门，久久没回过神来。
蓝羽新研究的项目，居然是安乐死？
他一个前途无量的外科医生，居然不做手术了？不继续转眼外科，竟然转身投进了安乐死的项目。
安乐死有什么好研究的呢？
广告上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安乐针，缓缓推进人的静脉里，只需要四分钟，人就可以毫无痛苦地死去。
他天天早出晚归，扑到这个项目里，到底在研究什么？
真的是在研究安乐死吗？
他把自己引来瑞士，并且强烈劝自己留在瑞士，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计程在走廊站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走廊尽头的那间安乐室大门打开，她才稍微回过神来。
不过打开房门的并不是蓝羽，而是一个戴眼镜的女医生。
她走得很快，也是急匆匆的。
计程觉得她很眼熟，但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她在哪里见过她。
女医生怀里抱着一份文件，很快就走到了计程面前。
她见计程一直盯着她看，路过的时候，对计程浅浅笑了一下。
计程看她过去等电梯，也跟着走了过去。
“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但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女医生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你刚刚一直盯着我看。”
“你对我有印象，很正常啊。”
计程摇摇头，“不正常，我觉得一点也不正常，因为你…你…毕竟是…”
女医生知道计程想说什么，她大大方方道：“因为我是安乐死医生，对吗？”
计程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她那么直接，然后点点头。
女医生道：“正因为 我是安乐死医生，你才觉得我眼熟，没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