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医院的通知之后，患者会在家属的陪伴下，来到安乐室。
在进行最后的道别之后，就可以开始安乐死了。
医生会把注射安乐死的针剂的开关，交给患者，只要轻轻按动开关，针剂就会缓缓进入的静脉里。
四分钟之后，患者死去。
这四分钟的时间里，患者是没有任何痛苦的，
患者家属可以透过透明的玻璃窗，看着患者进行安乐死的全过程。
这就是整个安乐死的流程。
不管计程从哪个渠道了解到的，都大差不差。
长虹医院每年都会收到很多想要安乐死的来自全球各地的患者。
安乐死的医生们，可能会很忙。
但是就算再忙，也不会让蓝羽这么优秀的外科医生去帮忙。
安乐死，涉及的，更多的还是伦理层面上的问题。
技术上，并没有什么难度。
现在蓝羽加入了安乐死的部门，他每天像打了鸡血一样，早出晚归，急急忙忙的，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休息时间，他到底在忙什么呢？
他参与研究的项目，到底是什么？跟安乐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周六中午，计程给那姓韦的医生打了电话，约她晚上吃饭。
没想到韦医生竟然真的忘记了两人的约定，如果不是计程的提醒，她可能下班就直接去菜市场买菜了。
下午六点，计程特地去医院门口等她。
她倒是不害怕碰见蓝羽，因为这个时间，蓝羽肯定在上班。
韦医生似乎没有蓝羽那么忙。
今晚，她一定要问出来，蓝羽到底在干什么，他研究的新项目，到底是什么？
计程本来还想给自己蒙得严严实实的，但是去吃饭，她总不能也戴着口罩。
最后，只戴了一个宽大的墨镜，以及一个帽子。
但是大半张脸，还是露了出来。
计程只能在心里祈祷，希望韦医生不要把她跟她吃饭的事告诉蓝羽。
理论上，她跟蓝羽说也没什么，因为毕竟韦医生是常虹医院安乐死的代言人，平常肯定没少有人问她关于安乐死的问题，不然，计程不可能只是随意问了一下，她就把电话号码给她了。
这种事情，她肯定遇到很多了。
只能祈求，蓝羽不要问韦医生吧，如果他问起的话，希望他不要问得那么详细吧。
“唉，小罗，都晚上了，你怎么戴个帽子呢？”
计程解释道：“我…我好几天没洗头了，头发有点油，所以戴帽子遮一遮。”
韦医生“哦”了一声，又指了指计程的宽大墨镜，“那墨镜呢？这大晚上的，也没太阳啊。”
计程小声道：“我呢，在国内，还算小有名气，这不是怕被拍到吗？”
韦医生一副了然的表情，不再问了。
虽然蓝羽知道计程约韦医生吃饭的概率很小，但是她最好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能遮的，尽量都遮了，韦医生说起计程的特征的时候，也会少说一点。
韦医生的老家，是国内北方。
计程找了一家专门做北方菜的饭馆。
饭馆不是很豪华的那种，太豪华了，计程怕韦医生不敢去。
不豪华，但是绝对有心且接地气。
就是一顿家乡家常饭。
出门在外，特别是在国外，没有几人不想念家乡菜的。
一开始，两人聊了一些国内的事，等菜都上完之后，才开始进入主题。
韦医生问道：“你那个朋友，什么情况啊？”
计程叹了一口气，道：“情况很不好，脊椎断了，下半身不能动，瘫痪在床多年，虽然还活着，但是心早就死了，他活得很痛苦，所有人都鼓励他，劝他好好活下去，可笑，他都那个样子了，怎么好好活下去？”
“他想死了，但是很可悲的事，他想死都死不了。”
“我指的是，他没法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 ，跳楼？他动不了，自尽？他方圆五米之内，找不到一根 坚硬的东西，绝食？没用的，他们总是可以很轻松地掰开他的嘴，强行喂他吃东西。咬舌自尽？更不可能，病房里，全方位监控开着，还有二十四小时监视他的护工。”
韦医生问道：“那他家人怎么又同意他做安乐死呢？”
计程道：“他家人不同意，是他姐姐，看不下去了，决定帮他一把。”
“总之呢 ，情况很复杂。”
“他姐姐又走不开，所以托我来了解了解，瑞士，是全球唯一一个不限国籍可以申请安乐死的国家。”
“所以，我来了瑞士。”
韦医生边吃边道：“是的，你这功课做得没错。”
“那其他的，你都有了解吗？”
计程点了点头，“都了解了，其实你们医院做的广告，相当的全面。”
韦医生道：“对，没错，广告上说的，跟我们实际操作的是一样的。”
“既然你都了解，还找我了解什么呢？”
计程放下筷子，神神秘秘道：“我听说啊，你们正在研究一项关于安乐死的新技术，这种新技术，跟原先的死亡四分钟的安乐死，是不是区别很大？选择这种新型安乐死，会不会更好一点？”
韦医生夹菜的筷子停在了半空。
然后收了回来，同样放下了筷子。
她的脸上，多了些许惊讶，“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计程道：“别人告诉我的，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啊，毕竟你们这个团队那么多人。”
韦医生脸上出现了一丝怒意，不过很快释怀了，“哎，那帮家伙，叫不要往外说，不要往外说…哎，说了就说了吧，反正项目也差不多收尾了。”
“关于这个新项目，你知道多少呢？”
计程胡乱猜的，没想到真的猜对了，她继续猜道：“你们好像遇到了瓶颈期，对吧？”
如果不是遇到了瓶颈期，怎么会请蓝羽这种级别的医生过去呢？
他虽然是外科医生，但是同时也是一个天才。
一些技术上的难关，瓶颈，就得需要天才去攻克。
当然，也不一定是这样。
但是蓝羽每天匆匆忙忙地往安乐室赶，肯定不会是像韦医生说的那样，差不多要收尾了。
韦医生叹了一口气，“你说的没错，我们确实在研究一项关于安乐死 的新技术，确实也遇到了瓶颈期，但是我们请了一个很厉害的医生，就要马上突破瓶颈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