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涟漪的十根手指很快就被照顾了个遍，两只手都血淋淋的，让人看上去就觉得恐怖。
就连精奇嬷嬷也有些被吓到了，这刑罚从前只是从老嬷嬷那里学过，却从来没有真正用过。
这会儿停下来，就连杀人都未必眨眼的精奇嬷嬷都有一些颤抖了。
她的惊慌并不仅仅是因为她第一次动手，而是在看到风涟漪那倔强的脸时忽然就莫名其妙的担心了起来。
倘若风涟漪真的还有翻身的机会，那她会不会也沦落到和现在的风涟漪一样的下场？
她甚至有了一种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想法。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对风涟漪动行已经大半天的时间了，想挽回也挽回不了。
而且这些流水的刑具在她面前过过一遭之后，必然会在她身上留下伤痕。哪怕是她再怎么收力，伤害是无法挽回的，还不如继续下去。
精奇嬷嬷在心中劝了自己一番，这才准备继续动手。
可是她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好了。
如今风涟漪身上连一块好地方都没有，精奇嬷嬷连打都不知道该打在哪儿。
她转头为难的看向秦楚萧，似乎是想等他的意见。
秦楚萧轻哼了一声，“既然这手已经是废了，那就换个地方吧。”
秦楚萧的视线落在风涟漪的手臂上，“姑娘长得弱柳扶风，细皮嫩肉的，哪怕在宫中做了十年的奴婢，可依旧像个大家闺秀。可若是姑娘的手臂都断了，以后端不起来碗吃饭，怕是连补品都吃不进去了吧？”
精奇嬷嬷在秦楚萧的话中得到了提点，连忙上一边找来了夹棍，毫不犹豫的架在了风涟漪的两条手臂上。
风涟漪恶狠狠的瞪着秦楚萧，仿佛要把他的身体洞穿。
秦楚萧一脸冷漠的看着她。
他也没办法，他只能让风涟漪越惨越好，若是风涟漪被轻轻放过了，那外面的人怎么可能会打定主意来救她？
精奇嬷嬷叫来了小太监，两人一左一右的站在风涟漪的身边，用力一拉，夹板便摩擦着，发出悦耳的声响来。
精奇嬷嬷怒瞪着风涟漪，“风姑娘难道真的想废了一双手吗？”
可是对于风涟漪来说，她已经无所畏惧了，这么多刑罚的熬了过来，废了一双手又能如何？
若她在此事改口，无非也就是落个草草而死的下场，倘若她以这种惨烈又悲壮的方式赴死，他日史书提起，或许还会给风涟漪记上一笔。
一想到这一点，风涟漪的心中总算是感受到了些许安慰。
唯一遗憾的是，她在临死前见不到李琰了。
风涟漪苦笑了一下，不是说好了此生都不再与他有瓜葛了吗？
不是说好了对他毫不关心的吗？
可是为什么在生死关头的时候，想到的却是他呢？
风涟漪垂下了头。
她不是没有预想过自己可能会有这一人，就是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一日来临的时候，她心中竟然想的都是李琰。
随着一声令人不仁耳闻的脆响，风涟漪左手臂被夹断了。
“行了。”秦楚萧终于叫了停。
他缓缓走出了门，“今日就暂且到这吧，你们也累了，让她也好养精蓄锐，明日再战。”
秦楚萧前脚踏出了门坎，忽然又转过头来。
“对了，把地上的这些指甲收起来，明日一早拍个小太监出门，丢到城东杨世子的摊子前面，顺便告诉他，在霹雳弹一事上他若有知情的地方，必须马上告诉皇上，否则如今风姑娘的下场就是他的来日。”
风涟漪当即心头一震，好狠的一个丞相啊！
他明明这么年轻，却把生杀之事挂在嘴边，对人命毫不在意，果真够狠！
风涟漪终于挣扎了一下，似乎是想怒骂秦楚萧，可是这会儿她的下巴已经脱臼了，只能呜呜咽咽。
秦楚萧转过头来，似乎喜闻乐见。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你担心的人呢，我还以为风姑娘已经狠绝到六亲不认了。”
他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来，“不过我并不愿意听你的。”
秦楚萧转身慢悠悠的走了，徒留下风涟漪在身后挣扎。
第二天一早，上朝结束之后秦楚萧便直接随李锦一起回了寝宫，一边对他说道。
“今日早上微臣去了趟慎刑司，瞧了眼风姑娘。”
李锦对此毫不意外，慵懒的抬起眼皮。
“怎么，还是不肯招吗？”
秦楚萧苦笑一声，“皇上见过她，应当知道这风姑娘有多么的固执。而且这会儿她恐怕还担心着琰王呢。”
李锦怒拍了一下桌子，“就为了这个？”
“是啊……”秦楚萧轻叹了一口气。
“她恐怕是想着自己若是招了，琰王也会深陷漩涡，所以便干脆硬扛着，直到把自己耗死了为止。今天微臣去看的时候，见到风姑娘可真是凄惨极了。一双手的指甲盖全被拔了下来，就连左手臂也断了，那身上更是没有一块儿好地方。”
“等等。”李锦皱起了眉头，他看向秦楚萧，“朕昨天不是交代了无论如何都不许伤了她的手吗？”
秦楚萧无奈点头，“是，皇上的确如此交代了，可是慎刑司那边也没有别的法子，必要时刻也只能动用这种刑罚。”
李锦心下十分不悦，可是想了想，又觉得此事无足轻重。
“也罢，既然她的手废了，那就让她口述吧，朕就不相信朕的这些文武百官们连字都不认识。”
秦楚萧忽然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神情，尴尬的点头。
“是……”
李锦忽然觉得秦楚萧这语气好像有些不大对，抬眼看向他。
“怎么了，难道口述也不行了吗？”
“并不是。”秦楚萧摇了摇头，“只要皇上想，怎样都好。”
“到底怎么了？！”李锦觉得更不对劲了，忙追问。
秦楚萧做出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只好吞吞吐吐的道。
“风姑娘的下颌骨已经被人卸掉了，这会儿怕是说不出话。”
“什么？”李锦猛站起身来，“放肆！慎刑司这群人是没有长脑子吗？”
“皇上息怒！”秦楚萧忙跪在地上，“皇上，他们也是没有办法。”
“什么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