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那从远处传来的、规律的嗡鸣声也悄然停止。
整条通道再次恢复了那种能将人逼疯的、死一样的寂静。
但每个人后背渗出的冷汗,和剧烈跳动的心脏都在告诉他们,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这个地方……是“活”的。它在自主运行,在监控,在以一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处理着他们这些“闯入者”的信息。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出口。
这里更像是另一个……更加庞大、更加精密、也更加未知的……牢笼?或者说……某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超级设施的内部管道?
他们从一场毁天灭地的危机中侥幸逃生,却似乎一头撞进了一个更加深邃、更加神秘、更加无法揣测的迷局核心。
那扇被愤怒的“看守者”和遗迹自毁能量共同撕开的、不稳定的“门”,究竟将他们送到了何处?
是“看守者的坟场”更深的核心地带?还是……某个与之相连的、更加不可思议的地方?
在这片被系统都无法定义的迷失域中,幸存的战士们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中,只看到了同样的茫然、无助,以及那深入骨髓的恐惧。
死寂重新笼罩了冰冷的通道,只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和心脏狂跳的声音在空旷的环境中被放大,擂鼓般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那面刚刚还如同鬼魅般闪烁,展示着神明般浩瀚信息的墙壁,此刻又恢复了它冰冷平滑的灰色,仿佛之前的一切只是一场集体幻觉。
但那种被窥视、被分析、被彻底洞穿的感觉,却如同附骨之疽,牢牢钉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他们后背的冷汗迟迟无法干涸。
“刚……刚才那是什么鬼东西?是……是敌人的监视器吗?”一个年轻战士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他紧紧地将枪托抵在肩窝,似乎这样才能汲取一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枪口依旧死死地对准着那面平平无奇的墙壁。
“不知道……”赵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因剧烈心跳而发紧的胸膛放松下来,“但从它的反应来看,似乎没有立刻攻击我们的意tu。如果它想,刚才我们恐怕已经……”他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未竟之语背后的含义。他努力用理智分析道:“这更像是一种……自动的反应?就像我们的雷达侦测到目标后会自动标记一样,只是……它的层级高了无数倍。”
林峰忍着腹部传来的阵阵剧痛,在根生的搀扶下,一步步艰难地走到那面墙壁前。他凝视着那片毫无瑕疵的灰色,伸出颤抖的手指,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触摸了一下。触感冰凉、坚硬、光滑得不可思议,仿佛一块天然形成的黑曜石,与看起来并无二致。他尝试着用力按压,墙壁纹丝不动,那种坚不可摧的质感让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面墙,而是一颗星辰的表皮。
“系统,能分析出这种材料的成分或者那种信息流的含义吗?”他在心中默问,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
【材料分析:成分结构无法解析,含有大量未知高密度合金及能量传导聚合物,其分子结构稳定性远超当前时代认知极限。信息流加密方式无法破解,数据结构与表达逻辑与任何已知文明体系不符。综合推测:造物者为极高等级文明,其科技水平……无法估量。】系统的回应依旧带着那种罕见的、近乎无能为力的困惑。
极高等级文明……林峰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这个词汇所代表的重量,足以压垮任何人的神经。他们到底从那扇“门”里,闯进了一个什么地方?
“副连长,我们现在怎么办?”王铁柱挪到林峰身边低声问道,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也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和茫然。他宁愿面对鬼子一个师团的冲锋,也不愿待在这种连敌人都看不见,甚至连方向都分不清的鬼地方。看得见的敌人,可以用枪炮去战胜,但这种完全无法理解的诡异环境,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林峰环顾四周。这条宏伟得令人压抑的通道,两头都望不到尽头,沉浸在令人不安的昏暗中,只有墙壁上那些白色的光带提供着微弱的照明。呆在原地绝不是办法,他们就像是被困在玻璃瓶里的虫子,一举一动都被“瓶子”的主人看在眼里。天知道下一次墙壁“活”过来会是什么情况,或者会不会有其他更危险的东西出现。
“我们必须移动,找到出路,或者至少找到一个更容易防守的地方。”林峰的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定,给惶恐的战士们注入了一丝力量,“另外,要尽一切可能寻找其他失散的同志,还有……团长。”
提到李云龙,众人的心情更加沉重。那个如同战神般的身影,是他们所有人的主心骨。只要有团长在,仿佛天塌下来都能顶住。可现在,他们却与他失散在了这个比地狱还要诡异的地方。
“选择哪个方向?”赵刚问道。他看向通道两端,那里的昏暗仿佛两张择人而噬的巨口,看起来毫无区别。
林峰闭上眼,将自己从伤痛中拔出,努力感知着周围的一切。空气中那种微弱的、规律的嗡鸣声似乎彻底消失了,无法再提供任何方向指引。他睁开眼,看向地面和墙壁,试图找到一些战斗留下的痕迹,或是其他幸存者可能留下的标记,但那光滑如镜的表面上,干净得连一粒灰尘都没有。
“随便选一个吧。”林峰最终无奈地说道,这或许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草率的决定,但眼下别无他法。“留下标记。就这边。”他抬起手臂,随意指了一个方向。
由王铁柱和另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兵打头,队伍排成戒备队形,保持着高度警惕,沿着宽阔无比的通道缓缓向前移动。根生小心地搀扶着林峰,赵刚手持步枪亲自断后。每个人的脚步都放得极轻,生怕惊动了这座沉睡的钢铁巨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