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所说的“口子”,是位于一片严重坍塌区域边缘的一道巨大的空间裂隙。但这道裂隙与其他散发着毁灭气息的黑色裂隙不同,它呈现出一种相对稳定的、水波般的淡蓝色光泽,而且裂隙对面,隐约可见不再是破碎的岩石或虚无,而是……布满星辰的夜空?!
是通往外界的出口?!还是一个通往未知之地的陷阱?
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了!
身后的崩塌如同潮水般涌来,更多的黑色裂隙在周围张开巨口。那头受创的巨兽也在不远处发出震天咆哮,似乎即将挣脱空间的束缚!
“跳过去!”李云龙当机立断,指着那道淡蓝色裂隙吼道,“是生是死,赌这一把了!”
他第一个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了那荡漾的蓝色光幕之中,身影瞬间消失。
其他战士紧随其后。
林峰看了一眼身旁伤痕累累的赵刚、王铁柱和根生,又回头望了一眼那在崩坏空间中疯狂咆哮的巨兽和不断吞噬一切的黑色裂隙。
留下,十死无生。
跳进去,或许九死一生。
没有抉择。
“走!”
他低喝一声,与幸存的战友们一起,冲向了那道可能是希望、也可能是另一个深渊的蓝色裂隙。
在身体被冰冷的能量包裹、意识即将模糊的最后一刻,林峰仿佛听到了一声穿透无数空间阻隔、充满无尽怨恨与饥饿的咆哮,以及……系统最后传来的、断断续续的提示:
【检测到……不稳定……空间跳跃……坐标……未知……文明信号……微弱……】
下一刻,彻底的黑暗再次降临。
冰冷、挤压、灵魂仿佛被撕扯成无数碎片……又在某个瞬间被强行糅合在一起。
林峰猛地睁开双眼,剧烈的眩晕感和呕吐欲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发现自己正趴在一片冰冷的、长满枯草的土地上,口中满是泥土的腥味。
夜空!
他看到了夜空!不再是那压抑的、布满诡异光芒的穹顶或空间裂隙,而是真实的、点缀着稀疏寒星的、带着初冬凛冽气息的夜空!一弯残月斜挂天边,洒下清冷的光辉。
回来了?!
他挣扎着撑起身体,环顾四周。这是一片荒芜的山坡,枯黄的杂草在寒风中摇曳。不远处,王铁柱、根生,还有另外几名战士也相继挣扎着爬起来,个个脸色苍白,神情恍惚,仿佛刚从一场最深的噩梦惊醒。
“团长呢?”林峰急忙问道,声音沙哑得厉害。
“这儿呢!”一个熟悉而粗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只见李云龙也从地上爬了起来,用力晃了晃脑袋,吐掉嘴里的泥,骂骂咧咧道:“他娘的……这比坐小鬼子的颠簸卡车还够劲!老子骨头都快散架了!”
看到李云龙无恙,林峰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他快速清点人数,连同李云龙后来汇合的几名战士,一共只剩下了九个人。其他人,要么失散在那崩坏的远古设施中,要么已经牺牲。
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持续了短短一瞬,更大的疑问和紧迫感便涌上心头。
“这是哪儿?我们……我们真的回来了?”王铁柱看着四周熟悉又陌生的山林景象,难以置信。
林峰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尝试感应体内的系统,系统界面有些紊乱,但依旧存在,只是之前获得的“幽能视觉”和关于远古文明的知识变得极其模糊,仿佛被一层浓雾笼罩,只能确定那些经历并非幻觉。
【宿主生命体征稳定。空间坐标稳定。检测到当前环境与数据库记载的1940年代晋西北地理特征吻合度98.7%。时间戳……同步中……存在轻微紊乱……初步判断为平安县城战役前后时间段。】
平安县城战役?!
林峰心中巨震!那是独立团经历的一场硬仗,时间点……如果他们真的回到了那个时候,意味着他们可能离开了数月之久?或者……时空发生了某种错乱?
“团长!你听!”根生突然竖起耳朵,紧张地说道。
众人立刻屏息凝神。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零星的枪声!还有……炮弹爆炸的闷响!
是战场的声音!
李云龙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他仔细辨别着方向,猛地一拍大腿:“是平安县城方向!他娘的,仗还在打!或者说……又打起来了?”
作为职业军人,战场的声音就是命令。所有的困惑和疲惫瞬间被抛到脑后。
“不管咱们经历了啥鬼事情,现在老子是独立团团长李云龙!听见枪声就是命令!”李云龙眼中重新燃起那种特有的、遇强则强的凶悍光芒,“林峰!还能动吗?”
“能!”林峰挺直胸膛,尽管浑身伤痛,但意志无比坚定。
“好!跟老子去摸摸情况!看看是哪个兔崽子在跟小鬼子干仗!要是咱们的人,就得去帮帮场子!”李云龙大手一挥,“检查武器!”
众人这才想起自己的装备。那几把远古脉冲步枪早已在空间跳跃中不知所踪,或许化为了齑粉。他们身上只剩下破烂的军装,以及……林峰、王铁柱等几人身上,还奇迹般挂着几枚边区造的木柄手榴弹和打光了子弹的空枪。
寒酸,但这就是他们真实的装备。
“妈的,又回到解放前了!”李云龙啐了一口,却毫不在意,“有手榴弹就行!当年老子梭镖加大刀片都敢跟鬼子干!走!”
九个人,如同九匹重归山林的孤狼,沿着枪声传来的方向,悄无声息地潜行而去。
爬上一座山梁,平安县城的轮廓在月光和远处炮火的光亮中隐约可见。城东方向,交战正酣,枪声密集,火光闪烁。
李云龙拿起缴获的鬼子望远镜仔细观察,眉头紧锁:“是咱们的部队在攻城!看架势人不少,但鬼子守得挺硬!娘的,缺少重武器,这仗打得憋屈!”
林峰也凝神望去。熟悉的战术,熟悉的呐喊声,这确确实实是八路军的作战风格。他们真的回来了,回到了烽火连天的晋西北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