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在外围警戒的暗哨发现了他们,立刻用一种模仿鸟叫的暗号发出了信号。
片刻之后,李云龙几乎是一路小跑着从基地的隐蔽入口冲出来的。当他看到林峰四人虽然个个狼狈不堪、人人带伤,但都活着回来了,还真的押回来一个俘虏时,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绽放出巨大的惊喜,冲上来重重地拍了林峰的肩膀一下:“好小子!真有你的!老子就知道你行!”
但当他的目光落到那个面无表情、眼神冷漠的俘虏身上时,笑容又瞬间收敛了起来,透出一股煞气:“就是这小子?妈的,看这德性就不像好人!先给老子关起来!老赵,赶紧的,给几个功臣处理伤口,弄点热乎的吃的喝的!”
回到熟悉的洞穴基地,温暖和安全感如同潮水般包裹而来,让四人一直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终于可以稍稍放松。
赵刚亲自带人给俘虏进行了简单的伤口处理和检查,然后将他单独关押在一个最偏僻、由双人双岗严密看守的小岔洞里。随后,便忙着给林峰四人处理伤口,端来了滚烫的姜汤和热腾腾的肉粥。
李云龙早就等不及了,一把将林峰拉到指挥部的地图前,迫不及待地询问详细经过。
林峰喝下几口热汤暖了暖身子,将从出发到抓捕过程、河中遭遇的诡异险情、俘虏的怪异反应,以及最后那句关于“门”的惊人警告,原原本本地详细叙述了一遍。
当听到“门”这个词时,李云龙和旁边的赵刚也同时愣住了,脸上写满了与林峰等人初听时如出一辙的茫然。
“门?啥意思?地窖门?还是他娘的城门?”李云龙挠着头,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这仗打得越来越邪乎。
“肯定不是我们理解中的普通门。”赵刚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他沉思着说,“结合之前发生的一切,这很可能指的是……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技术造物或者空间通道。林峰的分析很有道理,这可能是一个关键的代号。”
“妈的……越来越邪乎了……”李云龙烦躁地在地上踱了两步,“那现在咋办?听你这意思,这小子嘴硬得很,一般的法子撬不开啊!”
“硬撬肯定不行,这种人不怕死,甚至可能求死。”林峰沉吟道,“但他并非毫无破绽。我提到下游百姓时他有过反应,最后也给出了‘远离’的警告。这说明他并非完全冷血,也可能……他对他们组织正在做的事情,并非全然认同,或者说,他内心存在着某种矛盾。”
“你的意思是……攻心?”赵刚立刻领会了林峰的意图。
“嗯。”林峰重重地点头,“我们需要更有技巧地和他谈。另外,我们这次带回来的情报虽然零碎,但价值巨大。至少我们确认了几点:第一,除了我们和日本人,确实存在第三方甚至更多方神秘势力在争夺那种幽蓝物品;第二,那物品极其危险,它的负面影响已经开始扩散;第三,我们得到了一个被称为‘门’的关键概念。”
他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山岩,望向那依旧被迷雾笼罩的河谷方向,语气变得无比凝重。
“而这一切的核心,似乎都指向了……我们当初意外发现的那个远古遗迹。”
“磐石”基地意外捕获的这条“舌头”,非但没有立刻解开谜团,反而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门缝,让所有人窥见了一个更庞大、更惊人的阴影。
那扇被称为“门”的阴影。
而在这扇神秘莫测的“门”的背后,等待着他们的,究竟是足以吞噬一切的末日,还是……一丝在绝境中求生的微光?
俘虏被单独关押在基地最深处一个干燥但阴冷的小岔洞里,这里曾经是储存弹药的地方,坚固而隐蔽。手脚都被浸过水的牛皮绳索紧紧捆绑,绳结是老兵独有的死结,越挣扎只会越紧。两名枪法最好、性子最沉稳的老兵,一个在洞口明处,一个在暗角阴影里,日夜轮班,确保万无一失。除了每天两次送水和少量维持生命的食物,李云龙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如何撬开这张严丝合缝的嘴,成了“磐石”指挥部上空盘旋不散的乌云,压得人心头发沉。
硬刑拷打的提议在第一时间就被排除。李云龙虽然性子火爆,恨不得亲自上阵拿枪托“讲讲道理”,但他也明白,眼前这个不是普通的日本特务或者汉奸,从林峰描述的其悍不畏死的表现来看,皮肉之苦对他恐怕效果甚微,反而可能激起更强的对抗心理,甚至逼得他自残求死,彻底断了线索。赵刚更是从原则上就坚决反对任何形式的酷刑,认为那是对人性的践踏,也是一种审讯上的无能。
攻心为上,这成了唯一的共识。
然而,第一次正式接触就遭遇了铁板。由赵刚主导,试图以民族大义和下游百姓的苦难为切入点的谈话,几乎毫无进展。赵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从日寇入侵的暴行讲到黎民百姓的流离失所,声音沉稳而富有感染力。但俘虏只是沉默地靠着冰冷的岩壁,眼皮低垂,眼神古井无波,仿佛一尊没有感情、没有生命的石雕。只有当赵刚再次详细描述下游村庄那些孩子身上出现的怪异红疹和老人咳出的带血丝的黑痰时,他紧闭的眼角和眉梢才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但那丝涟漪转瞬即逝,旋即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他娘的!油盐不进!”李云龙在指挥部里烦躁地来回踱步,把地面踩得咚咚响,“纯粹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要不让老子去!老子就不信这个邪,非得让他开口说句话不可!”
“老李,冷静点,你的方法只会适得其反。”赵刚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第一次审讯的无力感让他深感挫败,“他不是普通的士兵或间谍。他的信念体系,他背后所代表的东西,可能完全超出了我们的认知范畴。我们所珍视的家国情怀、民族大义,对他可能毫无意义。用我们熟悉的常规说服手段,无异于对牛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