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猛地回头,冰冷的眼神如同实质的刀子般扎在王铁柱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威压。
王铁柱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憋得满脸通红。
他猛地低下头,心脏狂跳得如同擂鼓,再不敢朝那诡异的箱子多看一眼。
副连长……副连长不是人!是神仙?还是妖怪?这个念头疯狂地冲击着他的认知。
“找到了!”林峰的声音打破了帐篷内死一般的寂静,带着一种刻意的轻松,盖过了王铁柱那声短促的惊呼。
他拍了拍那口此刻显得无比神秘的木箱,“德国佬的军用急救包和药!够用!快,搬走!”
几个战士也被木箱里突然出现的“宝藏”惊得一愣,但看到林峰笃定的眼神和王铁柱那见了鬼似的表情,又联想到副连长白天那神乎其技的投弹,心底那份惊疑瞬间被巨大的狂喜取代。管它怎么来的!有药!弟兄们有救了!
他们七手八脚地抬起沉重的木箱,动作又快又轻,迅速撤出帐篷,汇合了外围警戒的战士。
“撤!”林峰低喝一声,小队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苍云岭的黑暗,只留下身后那个弥漫着浓重血腥味和死亡气息的日军据点。
返程的路比来时更加沉重,因为抬着箱子,速度慢了不少。气氛也显得有些诡异,王铁柱低着头,闷声抬着箱子一角,再也不敢看林峰一眼,其他战士偶尔交换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敬畏和不解。林峰走在队伍最前面,强化后的感知如同无形的雷达,警惕地扫描着周围的黑暗。
就在他们快要走出苍云岭主战场范围,前方出现一片相对平缓的开阔地时,林峰耳朵猛地一动!
“趴下!”他一声低吼,如同炸雷在战士们耳边响起!
几乎在他出声的同时,几道雪亮的手电筒光柱毫无征兆地从前方几十米外的土坡后射了出来,胡乱地扫射着,伴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咋咋呼呼的叫骂:
“他妈的,都精神点!仔细搜!皇军说了,抓到八路探子重重有赏!”
“班长,这黑灯瞎火的,能有啥……”
“少废话!让你搜就搜!”
是伪军!听声音,至少有七八个人!
手电光柱扫过开阔地,眼看就要照到趴在地上的战士们身上!一旦被发现,抬着箱子的他们就是活靶子!
“操!”抬箱子的一个战士忍不住低声咒骂,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林峰眼神骤然冰寒。他猛地从地上弹起,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手中那支老旧的汉阳造几乎没有经过瞄准,完全是凭借着强化后的恐怖反应力和肌肉记忆,瞬间指向手电光源最密集的地方!
“砰!砰!砰!”
三声清脆的枪响撕裂了夜的寂静!
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
三道光柱应声而灭!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和伪军惊恐到变调的惨叫:
“啊!我的眼!”
“有埋伏!神枪手!”
“班长死了!快跑啊!”
剩下的伪军被这精准到恐怖的三枪彻底打懵了,魂飞魄散,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连滚带爬地掉头就跑,连同伴的尸体都顾不上,瞬间消失在土坡后面。
开阔地重新陷入死寂。只有浓烈的硝烟味和远处伪军仓皇逃窜的脚步声在回荡。
趴在地上的战士们,包括王铁柱在内,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持枪而立的身影。月光艰难地穿过云层,吝啬地洒下一点微光,勾勒出林峰侧脸的冷硬轮廓。他收枪的动作流畅而稳定,仿佛刚才那惊世骇俗的三枪点射,不过是随手拍死了三只苍蝇。
“起来!快走!”林峰的声音依旧平稳,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战士们如梦初醒,慌忙抬起箱子,脚下生风,再不敢有丝毫耽搁。
……
村东头,临时征用的祠堂。
这里的气氛比外面的寒夜更加凝重压抑。浓重的血腥味、伤口腐烂的异味和劣质消毒水的刺鼻气味混合在一起,令人窒息。祠堂里挂着的几盏马灯,光线昏黄摇曳,映照着一张张痛苦扭曲的面孔和简陋地铺上斑斑的血迹。
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伏,像钝刀子割在每个人的心上。几个卫生员和临时帮忙的战士,满脸疲惫和绝望,眼神空洞地在伤兵间穿梭,能做的却少得可怜。纱布早已用完,只能用撕开的旧衣服勉强包扎,伤口在闷热污浊的空气里散发着不祥的灰败颜色。
李云龙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暴怒雄狮,在祠堂门口焦躁地来回踱步。他身上的军大衣沾满了泥污,烟头被他烦躁地扔了一地,又被沉重的靴底狠狠碾碎。每一次从祠堂里传出的压抑痛哼,都像鞭子一样抽在他的心上。他时不时停下脚步,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村外苍云岭方向的黑暗,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张大彪站在一旁,同样一脸凝重,嘴唇紧抿着,几次想开口劝慰,最终都化为无声的叹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漫长。希望,在死寂的等待中,正一点点被磨灭。
祠堂里,一个伤势极重的年轻战士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脸色迅速由蜡黄转为可怕的青紫。头发花白的老军医周大夫扑过去,颤抖的手按在战士滚烫的额头上,又翻开他无神的眼皮看了看,布满皱纹的脸上只剩下深深的无力。
“高烧……伤口烂透了……不行了……”周大夫的声音嘶哑干涩,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绝望。
李云龙猛地停住脚步,魁梧的身躯剧烈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就在祠堂内绝望的气氛几乎要凝固成冰的时刻,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猛地撞破了祠堂门口沉重的死寂!
“回来了!团长!林副连长他们回来了!”一个负责在村口瞭望的战士,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声音因为激动而劈了叉。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