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瞬间充斥了整个祠堂！尖锐！冰冷！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穿透力！盖过了一切声音！
老蔫和石头猛地一哆嗦，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脸色更加苍白。他们看着林副连长那在钻头火花映照下、冰冷得如同石雕般的侧脸，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门外，那短促的、被钻床噪音彻底掩盖的闷哼和挣扎声，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极其淡薄的血腥气，很快就被浓烈的机油味彻底吞噬。
林峰专注地盯着钻头下飞溅的火星，看着坚硬的金属被轻易穿透。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系统面板上，贡献点依旧在缓慢增长，数字冰冷而清晰。
在这个残酷的世界，守住秘密和希望，代价从来都是鲜血。赵家峪的钢铁巢穴，在夕阳的余晖和机器的轰鸣中，继续吞吐着火焰与力量，也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山本那条毒蛇的阴影，依旧笼罩在群山之外。
钻床那尖锐刺耳的噪音终于停歇，祠堂里只剩下柴油发电机沉闷单调的“突突”声，震得人心头发慌。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机油味、金属的腥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被强行掩盖下去的甜腥。
老蔫和石头僵在原地，脸色白得像刚刷过的墙皮，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衣角，不敢抬头，更不敢去看那扇紧闭的、仿佛隔绝了阴阳两界的破木门。刚才门外那短暂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动静，像冰冷的毒蛇，缠绕在他们的脖颈上。
林峰面无表情地取下钻好的零件，随手扔进旁边的成品筐，发出“哐当”一声脆响，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他拿起一块沾满油污的棉纱，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卡盘上的冷却液和金属碎屑，动作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
“今天就到这。”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凿开了凝固的空气，“收拾干净。柱子回来，让他把‘废料’处理了。”
“废料”两个字，他说得轻描淡写，却让老蔫和石头猛地一哆嗦，忙不迭地点头，手脚麻利却又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开始清理机器和地面。
林峰没再理会他们，走到祠堂角落那口最大的木箱前。箱子里，黄澄澄、沉甸甸的“赵家峪造”已经铺满了箱底，粗粗一看，不下七八十颗。木柄光滑，弹体冰冷，尾部崭新的金属盖在昏黄的油灯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一股混合着木屑、钢铁和淡淡苦味酸气味的、令人心悸的力量感扑面而来。
【叮！当前库存：“赵家峪造”改进型手榴弹 x 87。贡献点累计：1025点。】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脑海响起。
一千多点。距离兑换那条梦寐以求的子弹生产线，依旧遥不可及。林峰的目光扫过角落里堆积如山的、等待回炉的废铁和弹壳，又看了看那几台沾满油污、日夜不停轰鸣的机床。效率还是太低了。原材料，尤其是稳定的火药来源，更是卡在脖子上的绳索。孔捷那边送来的“废料”越来越杂，质量参差不齐，边区造拆出来的黑火药杂质太多，提纯耗时耗力，还危险。
就在他凝神思索时，祠堂外面传来一阵刻意放重、却又带着几分急切的脚步声，以及王铁柱压低声音的阻拦。
“团长！副连长吩咐了，里面脏，您……”
“滚开！老子倒要看看，他能脏出什么花来！”李云龙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火气，由远及近。
“吱呀”一声，破木门被大力推开。李云龙裹着一身夜晚的寒气闯了进来，张大彪像影子一样跟在他身后。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李云龙更是眉头拧成了死疙瘩，嘴角耷拉着，像是刚跟人吵完一架，还是一肚子火没撒出去的那种。
一进门，那股浓烈刺鼻的机油和金属混合气味就呛得李云龙咳嗽了一声。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飞快地扫过清理机器的老蔫和石头（两人吓得头埋得更低了），扫过那几台沉默的钢铁怪兽，最后落在了角落木箱里那些码放整齐的手榴弹上。
看到那些泛着冷光的“家伙”，李云龙脸上的怒色稍稍缓和了一丝，但随即又被更深的烦躁取代。他几步走到木箱前，拿起一颗“赵家峪造”，在手里掂了掂，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光滑的木柄和冰凉的弹体。
“他娘的……还真是个好玩意儿。”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像是赞叹，又像是抱怨。然后猛地抬起头，看向林峰，语气冲冲的：“老子跟孔二愣子吵了一架！那老小子，抠抠搜搜，送来的都是什么破铜烂铁？打把菜刀都嫌脆！还有那黑火药，潮得都能捏出水了！就这，还跟老子要五十箱鬼子罐头！他娘的怎么不去抢！”
林峰安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知道，李云龙的火气不是冲他来的。
李云龙越说越气，把手里的手榴弹重重放回箱子里，发出“哐”的一声：“旅部也他娘的来电报催！拐弯抹角，不就是想知道这点家底吗？老子含糊过去了，能顶多久？这赵家峪，就是个四面漏风的破口袋！藏不住！”
他焦躁地在祠堂里踱了两步，靴子踩在布满油污的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最后，他停在林峰面前，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狠劲：“林峰！老子不管你用啥法子！机器也好，戏法也罢！给老子加快！再加快！这东西，越多越好！老子有种预感，山本那条疯狗，鼻子灵得很，憋不了多久就得扑上来！”
他猛地一拍旁边那台冰冷沉默的车床床身，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需要啥？缺啥？跟老子说！老子就是去抢，去偷，也给你弄来！”
林峰迎着他焦灼的目光，沉默了片刻。祠堂里只有柴油机单调的“突突”声。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像冰冷的石子投入死水：“团长，机器要油才能转，巧妇难为无米之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