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再打下去连冷偃川都救不活了，才叫百姓停手。
“这人我认识，是周氏米粮铺的伙计。”
人群里，有人指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恶霸说。
“周氏米粮铺吗？”倾城眯了眯眼睛，“把人扔回周氏米粮铺门口，回来找柳二妹讨一碗冒尖的生米。”
男人们大喜。
生米能煮出好多粥来。
这活轻松啊。
呼啦啦走出一群汉子，抬着被打的不成人形的恶霸走了。
知府这时才走出来，想到刚才的场景嘴角直抽抽。
倾城和冷偃川看起来才更像恶霸吧？
他看向冷偃川：“您是医者？”
冷偃川点头。
“我们正缺医者，你可愿意去隔离区帮忙呢？”知府大人问。
冷偃川微微一笑：“没问题，不过暂时还不行，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知府不好细问，毕竟人家是外地人，不归他管，“你们暂居柳家是吧？那办完事能否过来帮忙？”
他直接点出他们的住处，稍微有一点点提醒的意思。
我知道你住在哪里，不帮忙别想跑。
本官正缺医者，既然来了就得干活。
冷偃川哪里听不出呢，低笑一声：“是，大人有事可以来柳家寻在下。”
“你贵姓呢？”知府问。
“鄙人姓冷。”
“冷，冷……”直到知府乘坐马车离开，还在念叨这个姓氏，总觉得忘了点什么。
算了，不想了。
粥棚这边，知府留了几个衙役帮忙。
倾城和冷偃川反倒闲了下来。
倾城是个闲不住的人，一有空就开始琢磨。
“我们在此施粥又碍不着周氏粮铺，他们为何派人来捣乱？”
冷偃川还未答话，李思男说：“很简单，他们怕屯的米卖不上高价。”
药童嫌弃的直咧嘴：“咦，你这脑袋也是天下无双，蠢笨的要命，看看，连你儿子都知道。”
李思男得意的扬扬下巴，好像比娘聪明是多么值得自豪的事。
倾城拍手：“我们把周氏粮铺屯的米都偷过来吧。”
药童；“……你怎么能干出偷盗的事呢？不行，我不同意。”
“我同意。”李思男双眼放光。
他这人最受不了别人欺负他，躺着也得报复回去的那种。
要不是心中有继承墨上宗的宏大志愿让他不得不听从倾城的话，以他的脾气，刚才那群恶霸统统得躺棺材回去。
终于小娘开窍了，李思男甚是欣慰。
冷偃川的原则在倾城面前消失的一无所有，宠溺的笑：“好。”
药童：“……”
公子完了。
公子没救了。
公子肉眼可见的被倾城带坏了。
“快搬呐，一次只能扛四袋，你那肩膀是纸糊的？”药童颠了颠肩膀上的十袋大米，紧着催促，“你们都快点啊，搬空搬空，全给他搬空！”
李思男喘成狗，“搬这么多趟，你咋不嫌累呢，要不给人家留点吧。”
“不许留。”药童恶狠狠的说，“全部搬空。”
李思男：“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这叫杀鸡宰猴懂不懂？不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报复，别的粮铺有样学样，都去粥棚找茬。报复他！狠狠的报复他！！大侄子，听叔的！”
李思男：“……”
何山智的马都累趴了。
何山智心疼自己的马，没舍得坐马车上，一路跑着赶车。
一趟趟下来。
何山智差点累成罗圈腿。
柳二妹看着一袋袋粮食搬进自家院子，一开始乐开了花。
然后麻木了。
后来愁自家府邸不够大。
再后来祈祷赶紧别再搬了吧，再搬真的没有地方放了。
冷偃川呼出一口气，看起来心情不错。
倾城揶揄道：“没做过坏事，很新奇吧？”
冷偃川抿嘴笑，点了点头：“又紧张又刺激，甚是有趣。”
倾城看着已经逐渐趋于熟练的队伍，“择日不如撞日，去刘氏当铺串个门。”
药童皱眉：“你别是偷上瘾了吧？这样可不好，我不同意。”
李思男眼睛一亮，当铺的东西肯定没有大米沉，“我同意。”
冷偃川上瘾了：“好。”
药童：“……”
公子真的学坏了。
他早就说离倾城远点离倾城远点，他就是不听。
“棉裤怎么能不要呢？要，都要！现在物资多么宝贵，多少人家生不起碳，没有被子，也穿不起衣裳，搬空，全部搬空，通通不许留。”
药童搂着金银首饰、玉佩、大棉袄、肚兜哗啦啦放进大块布，熟练的打了个包袱。
动作行云流水。
毫无喘息的卷第二个包袱。
李思男欲哭无泪，“好歹也挑挑吧，肚兜怎么可能是典当的呢？说不定是掌柜的在库房偷情落下的。虽然我很少来世俗，但是你不能欺负我不懂。”
“都拿，都是好东西，大侄子你听叔的，派发物资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大伙都感激你。”
倾城眼睛一转：“肚兜在哪呢，给我。”
药童手插进包袱里，准确的抽了出来，“你要它干什么，难道你要穿？”
“你才穿。”
倾城狡黠一笑，“我把这个粉肚兜塞进掌柜的脏衣篓里，他老婆洗衣裳的时候一看便知，准保内宅不宁。”
李思男崇拜：“娘，要说坏还得是您坏。这活交给我，我愿意做。”
倾城真就交给他：“好好干，把事情办漂亮的。”
李思男拍胸脯子保证：“这事我擅长。”
药童好笑嘀咕：“一看在墨上宗没少干呐。”
离开刘氏当铺。
回到柳府。
倾城把金银首饰玉佩之类不能吃也不能穿的单独分出来。
分东西的时候柳二妹撞见了。
柳二妹被满炕的金子晃瞎了眼睛，嘴巴张得老大，“我的娘啊，这么多。”
倾城抬头看了眼。
第一反应很容易暴露内心的想法，柳二妹的表情只有羡慕，没有贪婪。
倾城很满意。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说起来柳家家境不错，这也就是疫情期间，平日柳二妹不差钱，要不然也不能找个倒插门女婿。
“陌尘，思男，你们两个跑一趟，把这些换成药材。”倾城把金银玉石一个不剩的全部拿给他们。
药童接过来，“好。”
柳二妹说：“没用的，附近州郡的药材都被徽州买光了，现在最缺的就是药材。”
药童自信一笑，“谁说我们要在附近买？我们要去磐安。”
柳二妹吃惊：“磐安可是老远了。”
李思男很享受这种目光，十分凡尔赛的说：“不算远，挺近的。”
柳二妹：“……”
药童和李思男不再耽搁，即刻动身。
柳二妹看着还在淡定分类的倾城，惊讶的问：“那么多宝贝，你一个也不留，全换药材？”
倾城头也不抬的说：“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必在意。”
柳二妹看着倾城的目光变了。
变得崇拜。
像忠实的教徒看向佛祖。
正说着冷偃川走了进来，“倾城，晌午我撞见李思男从你的包袱里拿出一个金元宝，他跟你打过招呼吗？”
“没有，他又偷钱买烤鸭。”
倾城炸毛，打开窗户冲着已经御剑飞上高空的李思男叫骂道，“敢动老娘的钱，你死定了！别人都吃不上饭呢，你还想吃烤鸭，撑不死你！”
越想越生气。
怪不得答应的那么痛快。
到磐安可以随便买烤鸭呀。
骂完人，一回头，撞见了柳二妹吃惊的眼神。
倾城笑了笑：“我不是在意钱，在意的是他偷钱，偷钱是不对的。”
柳二妹恍然大悟。
她就说。
离开以后柳二妹脚步微顿。
不对吧。
她满炕的东西，以及粮食不都是偷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