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衡衍笑了笑,轻叹,“傻子,我与她朝夕相处,如何辨认不出?”
倾城睁大眼睛,“你早就知道了?那你怎么不揭穿我?”
姜衡衍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更何况她在他面前从来没有掩饰过。
他不是不想直接问,而是不敢。有些东西心知肚明,一旦摊开了说也许意味着失去。
就连刚刚的沉默,也是因为他没有想好怎么回答。他怕一个不慎,会扯断他们之间仅存的,“童养媳”这个摇摇欲坠的联系。
以前的倾城,他当妹妹看待。现在的倾城,他……
“那,她去哪里了?”姜衡衍问。
虽然只当妹妹看待,但从小到大一起生活,姜衡衍与她有着家人之间的情感。
倾城也不隐瞒,“她被你奶奶和大伯娘逼死了。那时你昏迷不醒,她不想嫁给李员外,于是一头撞死在你父母的棺材上。因为她死,我才能来到这里。”
姜衡衍心里沉甸甸的,“我要去寺院给她立一块超度牌位。”
倾城觉得理应如此:“好,我陪你。”
姜衡衍忐忑:“那你?”
倾城笑:“我不走了,我们永远在一起。”
姜衡衍黑曜石般璀璨星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只恨双臂不能动弹,否则一定要抱她一抱。
冷偃川这个时候推门进来,见他们两人情意浓浓的看着对方,掩唇轻咳一声,“我是不是打扰到二位了?”
姜衡衍还没有见过冷偃川,倾城介绍一番。
想到什么,她忽然惊呼,“我忘了做午饭,冷公子,饿了吧?我这就做,你和姜衡衍先聊。”
光顾着修炼、和姜衡衍说话,这会儿已经过了晌午,姜衡衍倒是吃过了,人家冷偃川主仆在村子里帮忙看诊,可不能饿到他们的肚子。
冷偃川叫住她,“别忙了,我在乡亲家里吃过了。”
“那喝点茶。”
倾城心里过意不去,转身烧水,从抽屉里翻出粗糙的茶叶。她不爱茶,这点儿还是去镇上赶集卖山货时,别的商贩拿来换的。
冷偃川坐下来,与姜衡衍话家常。
起初倾城担心家里又多一位陌生男人姜衡衍会接受不了,毕竟连萧守儿他都那么在意。事实证明她想多了,两个人聊得很开心。
尤其当姜衡衍知晓冷偃川救了他们,还特地留下来为村民治病,对他更是敬重有加。
冷偃川年长,姜衡衍称他一声冷大哥。
姜衡衍年纪稍小,冷偃川便直呼他的名字。
二人都对医术感兴趣。
冷偃川神医之名在外,而姜衡衍跟在吴振诚身边学点皮毛,自知医术浅薄,轻易不敢给人看诊,于是虚心向冷偃川请教,冷偃川也不吝赐教。
姜衡衍询问,冷偃川便给他讲外面的大千世界,姜衡衍听的津津有味。
两人越聊越开心。
倾城坐在一边听的直打瞌睡,她撑开眼皮,敲了敲冷偃川的茶杯,“茶都凉了。”
然后又板着脸敲了敲姜衡衍面前的药碗,吼道:“你喝不喝?”
姜衡衍递给冷偃川一个“家有凶妻”的无奈眼神,转眸冲着倾城露出明媚妖孽的笑:“喝。”
倾城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动作轻柔的喂他喝药。
冷偃川默默端起茶杯,凉茶一饮而下。
倾城咨询姜衡衍能不能挪动,当得到冷偃川点头之后,才把姜衡衍换到里屋的双人炕上。
当晚,萧守儿生气了,光着脚丫站在厨房的小炕上一通闹,“我才不要睡厨房,这是人能睡的地方吗?”
倾城不理他。
姜衡衍住好几天厨房都没说什么,他有什么好抱怨的?
萧守儿长这么大没受过这种委屈,一连砸碎好几副碗筷,“这房子太破了,我不要住,我一天都受不了了,我要住好的地方!”
倾城有心教育他。
扣住他的手腕,沉着脸说:“我没求你睡,你家里舒服,锦衣玉食人人都惯着你,我明天就把你送回温泉山庄。”
萧守儿立刻蔫了,嘟嘟囔囔的说:“其实,以前我常年卧床睡得太多,早就不困了,我觉得我还是,去修炼罢。”
修炼更好!
她就没见过这么懒得灵修,成天除了吃就是睡……偏偏提升的还特别快。
倾城没管他,简单洗漱之后爬上炕,吹灭蜡烛躺下,在黑夜中冲姜衡衍眨眨眼,悄咪咪的说:“咱睡咱的。”
她自己恐怕不知道她调皮的样子有多可爱。
姜衡衍在黑夜中深沉幽亮的眼睛看着她,“我听冷大哥说,像你们这种人,一般都闭关修炼,一闭关就是十几二十几年,或者四处游历,寻找宝物,我是不是耽误你了?”
倾城看着他眼中的自责,安慰道:“身在世俗也是一种修炼,未必会比他们差。而且我也不是不游历,你好好习武,等你放假,我带你一起去外面寻宝。”
姜衡衍漆黑的眸子染上笑影:“好。”
院子里传来萧守儿拿土撒气、把院子里的土炸的碰碰响。
倾城起身要去收拾他。
姜衡衍张口阻止:“给他一点消化的时间,从小娇养大的皇家子弟,让他住到我们家,确实委屈他了。”
倾城撇撇嘴,“我看皇宫都不够他住的。”
姜衡衍轻笑:“公主和驸马恐怕没有教导过他该如何与人相处,你这个当小师傅的,少不得辛苦些。”
倾城简单粗暴:“反正不听话就打。”
姜衡衍摇头:“光打不教也是不行。”
倾城皱眉:“我哪会教?”
姜衡衍正色提醒道:“我与冷大哥交谈,知道这世间道法高深者如云,你既然认他做徒弟,若是不好好管教,等他惹祸都是你这个当师傅的责任,皇亲国戚的身份可不顶用。”
倾城有些苦恼了,之前传授萧守儿心法口诀的时候,没有想太多。这会儿听姜衡衍一说,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
那家伙一看就是特别会闯祸的。世俗之内能用皇亲国戚的身份压人,世俗之外,谁管你?
这可怎么办?
姜衡衍她纠结的表情,已经知晓答案,“罢了,明天早晨你让他来找我,以后每日上午,我来教他,从学会听话做事开始。”
倾城顿时觉得轻松极了,反正姜衡衍会帮她解决所有难题,“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