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内心深处最担心的问题还是出现了,她害怕知道答案,但还是自虐般的问:“你和丛新月在一起更开心是吗?”
姜衡衍紧紧攥着缰绳,微微撇开脸,让马儿挡住他的脸。
他快哭了,却极力克制着,“丛姑娘仰慕我、崇拜我,而和你在一起,永远都是我仰慕着你、崇拜着你。”
倾城的心脏像被人捅了一刀,痛的她弯了腰,连呼吸都是痛的。
“好,我答应你,我们分手吧。”
“谢谢你。”
倾城办事不拖泥带水,两人当即回府取了婚书,直接去官府换手续。
当初姜老三夫妇很正式给他们交换了婚书,上面有官媒大印,说白了两人除了夫妻之实,是具有法律效力的夫妻。
办事府差再三询问姜衡衍是否要休掉倾城,姜衡衍的回答都是肯定的。
于是婚书改成了休书。
倾城清晰的感觉到,她和姜衡衍之间某种牵绊消失了。
她再不是谁的童养媳,她与姜衡衍再无瓜葛。
倾城笑了笑:“也挺好的,从此以后一别两宽,各自嫁娶。祝你早日迎娶千金之女,前程似锦,余生佳人亲友为伴。”
姜衡衍双手沉的要捧不住一张轻飘飘的纸:“愿娘子相离后开心顺遂,平安喜乐。此生做不成夫妻,你我还是亲友。若你遇到难处,可以来找我,我随时在,我的大门也永远向你敞开。感谢你没有怨怼我,伏愿娘子千秋万岁。”
倾城想了想:“从雅集那次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一直很担心你会厌弃我,发现丛新月比我更好,因此而不断努力读书提升自己,可最终我不是那块料,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比不上丛新月。这一日终于到来,我……”
说心里没有怨是不可能的,当初要在一起的是他,现在一封休书休掉她的也是他。
但是分手嘛,不能丢了体面,怎么也得装的潇洒一点,不能整的像她有多么舍不得似的。
“我会让人把姜府改成你的府邸,家里的钱财全部归你。”姜衡衍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还有我体内的小周天星辰,全部归还于娘子。”
“现钱我拿走一半,剩下的你都留着吧。姜府是你的安身之所,以后迎娶丛新月,总不能做丛家的上门女婿吧?你好赖也曾是我倾城的男人,千万不要给我掉价。
往后我不在你身边,没有人保护你的安全,小周天星辰你更要好好留着保护自己,你切记勤于练功,多多磨合,把小周天星辰发挥出最大作用。”
姜衡衍深深的看着她,恨不得把她刻在心里:“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切记不要冒险,凡事量力而行,时刻注意防范,别被人算计。若是出门在外,检查物品,朱砂黄裱纸,罗盘法器,勿要大意。出去探险寻宝游历尽量与冷大哥结伴而行。”
倾城皱了皱眉:“我省的,你休要啰嗦了。”
姜衡衍很有耐心的拽住她,语气带了些恳求:“我是最后一次啰嗦你了,你还不听吗?”
“你已经不是我夫君了,还管我作甚?丛新月知道要不高兴了。”
“好,其他我不多管你,你只要答应我,在外历练与冷大哥结伴,可否?冷大哥是神医,做事又比你有分寸,在任何方面都能为你善后。”
“你不必如此,其实我不是鲁莽的人。”倾城看着他满是不相信的眼神,好吧这种话确实没有说服力,她就是鲁莽冲动的人。
“我答应你就是了,你这个人好无趣,相离还要教育我。我要回去收拾东西了。”
回到姜府,姜衡衍眼睁睁看着倾城收拾完朱砂黄裱纸收拾衣裳,清空了衣柜里的衣裳以后,又清空了鞋柜里的鞋子,梳妆台里的首饰……
姜衡衍终于忍不住拦住她:“我就算迎娶丛姑娘也不会让她住到这里来,这里是你费尽心血布置的,是我们共同的家。你在外累了、想回家了,随时可以回来。
你这样把东西拿走一干二净,回来用什么呢?”
倾城微微笑了笑,往上提了提手里布兜,“又不是装不下,还有很多地方呢。”
说到这里,扭头吩咐徐乐燕她们,“帮找找,看还有什么是本姑娘落下的?”
徐乐燕,杏花,连嫂他们们跪了一片,央求不让她走,连刚刚醒来不久的徐林和伍常他们都强撑着下榻跑了过来。
倾城抱过来一个匣子,里面装着一叠厚厚的卖身契,“之前是我考虑不周,徐林你们一家的卖身契还给你们,史梨允,这是你和你爹的卖身契。以后你们都摆脱奴籍,以自由身在姜府做下人,月钱照旧。”
连嫂和徐叔对视一眼,双双流下眼泪,徐林激动的有些颤抖,徐乐燕高兴的捂嘴。
史梨允傻小子抱着卖身契不知所措,紧张的问,“姑娘是不是要赶允走?”
一句话倒是把所有人都逗乐了。
倾城笑道:“怎么会呢?我就是因为对你们放心,知道你们永远不会走,不会背叛,所以才还给你们卖身契。
我不在的期间,你们要好好的伺候公子。对新夫人亦不得怠慢,不要让人家以为咱们府不懂规矩。”
今夜乌云密布,天上没有星星,空气沉的发闷。
倾城去后院,把大白龙收进了罗盘之中。
整个姜府属倾城的东西最多,因为平常姜衡衍最喜欢给她买衣裳首饰之类的。
但仅仅两个时辰的功夫,清馨幽舍空空如也,几乎找不到倾城生活过的痕迹。
姜衡衍要哭了。
萧守儿坐在自己的包袱上打哈欠,“好了没有呀?什么时候走啊?”
“我打屎你,打屎你。”姜秀慧握着小拳头,踮脚捶打萧守儿,“嫂嫂不走,嫂嫂不会走。”
萧守儿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倾城已经不是你们的嫂嫂了,你衍哥哥休了她,你们很快有新的的嫂嫂了。”
“哇————”
姜秀慧嚎啕大哭。
倾城高高拎起萧守儿的耳朵,“你逗她哭干嘛?”
“什么叫逗她,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
萧守儿鄙视,“让一个凡俗女子欺负成这样,我替你丢脸。我要是你,留下来给他们主持大婚,把休书往脖子上一挂,让大伙都看看,明明白白告诉他们,丛家的新娘子逼走未婚妻,臊着他们。”
“滚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