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直接杀了他吧。”萧守儿提议道。
倾城小脸一皱：“那更找不到邪修了。”
天下之大茫茫人海，想找一个人哪那么容易的？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的时候，姜衡衍醒了。
泥塑人对他吹奏的佛教乐器耿耿于怀：“你懂禅理？”
姜衡衍谦虚道：“略懂。”
于是两人展开一场激烈的辩经。
唇枪舌战之后，姜衡衍感叹：“不愧是如觉大师。”
泥塑人觉得酣畅淋漓，“已经很久没有人与老衲辩证佛道。”
说完以后不由得一阵伤感。
姜衡衍目光嘲讽：“如觉大师变成如今的模样，不知要让多少信徒失望。”
如觉一怔：“老衲还有信徒？”
“你以为天下人皆有负于你，你所看到的只不过是一小部分人罢了！你被仇恨蒙蔽了心。世间至今有人记得高僧如觉大师，为你鸣不平。各大佛寺仍将你所翻译的佛经供奉于藏书楼，歌颂你的丰功伟绩。”
“你看看你如今的所作所为，对得起那些人吗？”
如觉浑身僵硬。
半晌后知后觉的说：“你骗我！看你的年纪，老衲圆寂的时候，你尚未出生，如何知晓？”
姜衡衍把他生前所做的好事一一讲出来，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如觉听着听着，陷入了沉默，眼中淌出两行热泪，“你，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爱上佛理，因为读了一篇如觉大师翻译的天竺经文。后来与广智大师闲聊当中，广智大师常常提到你，每每提及都觉得惋惜。”
“广智……”如觉回忆了下，“是广佑寺捡回来的小婴儿，他竟然记得我？”
姜衡衍失望极了：“我们宁愿你已经死了，不愿意看到你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如觉嚎啕大哭：“老衲错了，老衲大错特错……”
其实他要的不多，当时哪怕一个人信他。
哭着哭着，他又大笑起来。
倾城看见，两股力气在他身上撕扯着。
佛光和怨气在头顶交织。
“啊——”
如觉捂着头痛苦的叫了起来。
忽然，他的灵魂分裂出两半，变成了两个如觉。
一个佛光笼罩，另一个黑漆萦绕。
两个如觉对弈。
“不要信他，你忘了这些年肆意杀戮痛快的感觉了吗？”阴森森的语气丛泥塑人口中发出。
紧接着另一道同样的声线，确是不同的语调，极其沉稳：“那样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有何乐趣？”
“臭和尚，你会死，无法转世投胎，魂归天地，你甘心吗？”
“如果这便是老衲的归宿，老衲听天道安排。”
同一个泥塑人，一会用这个口气说话，一会用那个口气说话，眼神不听的切换，像重度精神分裂症患者。
姜衡衍怔愣，“他怎么了？”
倾城低声说，“他在与自己博弈。”
然后严肃的看着泥塑人。
用了整整一晚上的时间，两个灵魂吵了一晚上，最终正派的那个获胜了。
倾城松了口气，“他战胜了自己。”
萧守儿给如觉松了绑。
“阿弥陀佛。”如觉站在众人面前，眼神变得平静，沉稳，浩瀚，气质与之前卓然不同。
现在一看，倒是有高僧的模样了。
“老衲误入歧途，幸得姜施主点化迷途知返。老衲愿带诸位去找邪修。”
“太好了！”倪三近欢喜的跳了起来，拉着师兄开心的转圈圈。
“我们这多人轮流试都没用，你跟他聊几句，他就改邪归正了？”倾城惊叹，“你运气太好了吧？”
“我能点化他，靠的不是运气。”姜衡衍点了点脑袋，“而是这里。”
“我在和他接触中发现，他心有不甘，不经意间多次重复世上已无人记得他，我便知晓，他陷入了自我怀疑。点化他很简单，只需要让他知道，他以前所做的一切并非没有意义，有很多人受他影响，依然有人记得他。”
这都能看出来，厉害！
倾城：“这都是你的功劳。”
姜衡衍宠溺的看着她笑，“我所做比起倾城，不足万一。”
倾城愉悦的挑着眉：“你知道就好。”
“那咱们快走吧。”萧守儿已经迫不及待了。
倾城却犯起了愁，这租来的宅院才住了不到十日，院墙就给人家弄塌了，怎么跟房主解释呢？
“别担心，我去说。”姜衡衍握了握她的手。
对哦，欠骂的事都交给姜衡衍。
他长了一身招人稀罕的肉，嘴巴甜，笑的真，反应快，没有他办不成的事。
果然，房主不但没有骂，还热情的把他们送出老远。
“等等，师伯还在里头睡着呢！”倪三近忽然叫道。
“啊哟，差点忘了里头还有个人。”倾城一拍脑门。
众人连忙往回赶，去叫醉仙瓮。
醉仙瓮睡觉跟头死猪似的，呼噜打得震天响，大家轮番叫都没能叫醒。
无奈之下，谢千群只好提出，由他来背着醉仙瓮上路：“总不能把师伯仍在这里。”
倪三近：“师兄，我们轮流背吧。”
谢千群：“师弟，师伯这么沉，你这小身板师兄怕你受不了。”
倪三近：“没关系师兄，就当练功了。”
……
眼看太阳快要升到半空，萧守儿无聊的打着哈欠翻个白眼：“他们两个有完没完，天黑前咱还能走吗？”
倾城忍无可忍的打断他们：“你们两个轮流背，就这么定了！”
关心小师弟的谢千群要张嘴反驳。
倾城又补一句，“谁在说一句话试试，我打爆倪三近的头。”
倪三近：干嘛只打我的头？
谢千群硬把话憋了回去。
如觉点了根蜡烛。
蜡烛燃烧以后，火焰指向了东边。
如觉说：“老衲和邪修有特殊的联系方法，顺着火焰的方向走，就能找到他。”
倾城瞥了眼，那只蜡烛是用尸油做的，里面封了半个魂魄。
蜡烛燃烧以后，里面封印的半个魂魄痛苦不堪，会不自觉的往另一半魂魄靠拢，所以火焰会往另一半魂魄的方向倾斜。
另一半魂魄在邪修身上。
这种方法真恶心。
倾城不自觉的离远了些。
倪三近凑了上去，伸手就要去碰：“你这蜡烛什么做的，燃烧起来怎么这么香？”
谢千群脸变了变：“师弟别乱碰，那是用人油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