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这……”
李安拙的声音有些哽咽，心中五味杂陈。
他没想到，老师不仅理解他的痛苦，更用这种近乎“钻空子”的方式，给了他一个宣泄的出口，维护了他，也保全了任务。
孔玄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恢复了往常的慵懒：“东西给你了，怎么用，你自己把握分寸。”
他伸了个懒腰，突然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记住，别打脸，研究人员可能还要靠他那张脸辨认身份。其他的……随便。”
说完，他打了个哈欠，转身慢悠悠地往下走。
“折腾半宿，困死了。明天还得教那小丫头片子功法，真是劳碌命啊……就不能让我睡个好觉……”
李安拙看着孔玄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两瓶药剂，他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暖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尸烬……”
……
尸骸城。
尸烬坐在主座之上，莫名地打了一个冷战。
他的身躯颤抖，就连手中的卷轴都险些没有拿住，差点摔落地面。
主座下方，一人跪地匍匐，察觉到这场景立刻抬头，眼中尽是关切。
“主人，您没事吧？可是近日操劳过度？”
此人面容沧桑，一道狰狞的疤痕从额角划至下颌，身上穿着破烂的皮甲，裸露的青灰皮肤上布满了新旧交错的鞭痕与烙印。
尸烬打了个喷嚏，用手指揉了揉鼻子，瞥了一眼此人，发出一声冷哼。
“僵骨，本座好的很！倒是你这条尸族上来的贱狗，看的让人倒胃口！”
尸烬的声音蛮横而刻薄，他随手将卷轴丢在案上，身体前倾。
“怎么？是怕本座一不小心病死了，你这深入骨髓的‘蚀骨咒’没人解，会陪着本座一起烂掉？”
僵骨立刻将头埋得更低，声音卑微而恐惧。
“奴才不敢！奴才的命是主人的，只求能多服侍主人一日，便是天大的福分！”
尸烬看着僵骨这副卑微到骨子里的模样，眼中非但没有丝毫怜悯，反而萌生出一股扭曲的兴奋。
他缓缓起身，指尖冥火跳动，倏地刺入僵骨肩胛。
阴火蚀骨，僵骨浑身剧颤，青灰皮肤下经脉虬结，却咬碎牙关将痛呼咽回喉底，
他垂首的姿态愈发卑微，双目无神。
没有惨叫，这僵骨就如同木头一般，尸烬很快没了兴致。
他转身回座，将那卷轴重新拿起，刚准备继续翻看，目光瞥了一眼地面上仍然匍匐跪地的僵骨。
“去外面候着。”
“是！”
僵骨应了一声，低着头缓步退出门外。
大殿之中独留下了尸烬一人，他看着手中卷轴，指尖弹出一缕黑雾，卷轴顿时如同心脏一般鼓动。
卷面之上，投影出半个漆黑的头骨。
“他奶奶的，这冥骸颅真是难以炼化！千嘶冥帝也真是古怪，非得让本座堂堂圣者进那天幕秘境。”
“都是些宗师蝼蚁，何至于轮得到本座出手？！”
尸烬面色不悦，他将刚才的喷嚏，全部归咎在了这冥骸颅上。
……
次日。
李安拙告别孔玄，踏上了前往天穹城的道路。
孔玄看着这孩子的背影，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儿大不中留，学生也一样。
三七成了兽皇，苏沫肩负人族复兴重任，李安拙也踏上了他哥哥的路。
“都长大了……”
孔玄眼中尽是欣慰，转过身去。
欢欢正在他的躺椅上睡觉，无垢仍旧在默默扫地。
淸悟却是一改往日悠闲常态，在南屋木床上盘坐修炼。
孔玄目光扫过，停留在了西屋门前。
瓷娃娃般的小女孩正偷偷探出一个脑袋，往外看着。
孔玄勾了勾手，示意她过来。
敖素抿了抿嘴，鼓起勇气推开门，闭着眼睛上前。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敖素低声呢喃着，一步步走到孔玄面前。
孔玄看着眼前这个连走路都不敢睁眼的小家伙，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这个小家伙虽然一万多岁，但大半人生都是在龙族的管控之下，当作资源活着。
所以看起来有些幼稚，倒也是情理之中。
他尽量放低声音，道：“小素，你为什么要把眼睛闭上啊？”
“我……我害怕……而且我的眼睛也不好看……”
敖素回答道，仍旧紧闭着眼睛。
孔玄无奈，伸出手揉了揉敖素的脑袋，轻声道：“别怕，这里没有外人。你看，欢欢在睡觉，无垢在扫地，清悟在修炼……他们都是你的师兄师姐，也是你的家人。”
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暖和老师话语中的宁静，敖素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一些。
她犹豫再三，终于颤巍巍地，睁开了一条细细的眼缝。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孔玄带着温和笑意的脸庞，没有她想象中的审视或压力，只有纯粹的关切。
她小心翼翼地转动眼珠，飞快地扫了一眼小院。
睡相香甜的欢欢，专注扫地的无垢，还有周身气息沉凝的清悟……
一切都显得平和而安宁。
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睁大了眼睛，但依旧微微低着头，不敢与孔玄对视太久。
“很好。”
孔玄赞许地点点头，收回手，在她面前蹲下，让自己的视线与她平行。
“小素，有时候并不要太多在意他人，大家都很忙的。”
敖素听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对了，老师有一本功法，要交给你。”
“功法？不是手艺吗？”
敖素想起了当初孔玄收他为徒的时候，和她说过的话。
“学会了功法，你就更厉害了，手艺不就自然而然变强了？”
“明白了，但是……”
敖素小声重复着，伸出两只食指在面前轻点着，低声道：“我……我很笨的……可能学不会……”
“当时老师安排沐漪姐姐教我《万流归寂大法》，我怎么都学不会……”
孔玄听到这句话，不禁微微皱眉。
“沐漪是谁？”
敖素听到这句话，等着一对竖瞳疑惑问道：“沐漪姐姐是老师的好朋友啊。”
“好朋友？”
孔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孩子活了一万多年，所说的事情应该应该也来自那个时间段。
或者说，这个“沐漪”，应该是“曾经的他”的朋友。
敖素眨着大眼睛，突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而且……她很喜欢老师！总是说要给老师你生孩子呢！”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