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国之后,所有事情开始慢慢走向正轨的时候,我又告诉他:“我们结婚吧。”
再后来,他告诉我,为了夏天,就算他这一辈子只能一个人过,也不会和我结婚
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刺进我的心脏,每一下都那么疼,就好像要把全世界的悲伤都刺进我的心里。
我当时是绝望的,但是我想,这样也好,他这一生不会结婚,那么我也可以不结婚,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我们某种意义上的“在一起”?
以不陪伴彼此这种方式,就这样在一起一辈子,想想也挺好的,是不是?
但是有一点我很确定,这种“陪伴”注定是痛苦的,可我依旧甘之若饴。
我都想好了,他愿意默默守护着夏天,那么我就默默守护着他。
只要能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就好了,我这一生做的错事太多,不奢求他真的能和我在一起的,我知道,我早就没有了和他在一起的资格。
可是,他还是结婚了,对象不是夏天,但他结婚,却是因为要保护夏天。
我发了疯的嫉妒,嫉妒让我忘记了夏天是我黑暗青春里的一束光,让我忘记了在美国的无数个冰冷的日子里夏天给我的温暖,忘记了,其实夏天,是我唯一的朋友……
先前轻微的嫉妒,让我破坏她的友情、毁坏她的声誉、截断她的梦想,甚至,到后来,想要谋她的命……
可是,只要车融不和吉莉结婚,我真的不会再伤害她一丝一毫了。
令人遗憾的是,车融高调求婚,他为了保护夏天,宁愿娶了吉莉,这无疑,对吉莉还是对他,这都是一种牺牲。
于是那种被我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叫做嫉妒的情绪疯狂滋长,我做出了更加疯狂的事情……
火灾的这件事伤害了很多人,赵秋页、夏天,还有我最不想伤害的车融。
许顾深对我的惩罚,是帮助陈氏父子和我争夺陈氏,他还真恶毒,车融只是想保护夏天不受伤害,而不会去伤害我。
而许顾深,他知道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看着外公和妈妈的心血落进陈贤和陈诚超手里更痛苦的事情。
陈氏终于还是姓了陈,我努力了那么久,还是被许顾深一两句话就打回了原形。
火灾过后,看着躺在床上昏迷的夏天,我突然就意识到自己错了,那是一种从心里溢出来的深深的自责,是一种深深的羞愧。
所幸,那一场火没有烧去夏天的命,否则,我真的没有办法想象我的一生会在怎样的悔恨和泪水中度过。
我觉得,我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我想选择自杀,可是在冰冷的到划过我的手腕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脑海里冒出夏天说过的一句话:“犯了错就要承担后果,一死了之是我最瞧不起的解决方式。”
她这句话,说的是她的父亲。
我把刀放下,然后把自己的小公寓收拾了一下,留恋的看了它最后一眼……
关门、锁门,一切尘埃落定。
我下楼的时候,看见许顾深站在马路边,他应该是为了照顾夏天而好几天都没合眼了,他看起来有些疲惫。
我走过去,问,她醒了吗?
许顾深眉头皱得很紧,他没回答我。但是我的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要是夏天没醒,他不会站在这里等我的。
我说,许顾深,这次不用麻烦你动手了,我自己去警局自首,有些该赎的罪,是时候去赎了。
许顾深好像很惊讶于我的话,他没有说话,但我知道,如果我不这样做,他也会有办法把我折磨得没办法安宁,是让我伤害了他看得比生命还重的夏天。
我说,许顾深,帮我给她带句话吧,对不起。
我也知道许顾深不会答应,但是我真的是没有脸面再去面对夏天,这样也好,彼此从此关于对方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可能她还会活得快乐些。
我正要走,许顾深突然叫住了我:“陈琳。”
我脚步停了下来,但是没有回头,我不想眼泪被看见,这算是我最后的自尊。
他说,夏夏让我过来给你带句话,她不怪你。
我点点头,眼泪抑制不住的往下掉,我说,我知道了。谢谢你。
许顾深没再说话,几分钟之后,我听见车子扬长而去的声音……
我到警局自首了。家里的阿姨问我,琳琳,要不要请律师?
我摇摇头,说,不用了。我是来赎罪的。
我看到她哭了,这是除了夏天以外,真心实意关心我的人。
我不忍再看,干脆别过头把她赶走。
我现在每天看着头顶的这个四角的小天空,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人生原来可以活得这么踏实过。
阿姨看着我张了张嘴,终究小心翼翼的问我:“琳琳,你有没有什么……”
我笑了笑,真心实意的,我说:“阿姨,如果可以的话,请您帮我跟车融说声再见吧。”
阿姨的眼泪最终还是落了下来,你看,外人都知道心疼我,车融,你真的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啊。
阿姨赶紧抬手擦了擦眼泪,说:“好。琳琳,阿姨会经常来看你的。”
我笑着摇摇头:“阿姨,别来了,我不想我这个样子,被你们看见。再一次恳求您,一定一定,要替我跟车融道一句再见。”
车融,再见。
这一次,我没有骗你,我终于在你面前又诚实一回了——另一回,是我爱你这件事。
我还有一点点遗憾,我们有了一个好的遇见,却有一个糟糕的过程,没想到到最后,我们之间,连一个好好的再见都没有。
车融,爱你这件事,尽管酸涩,尽管痛苦,尽管绝望,我却从来没有一秒钟后悔过。
在爱你这条路上,我唯一后悔的,就是我伤害了那么好的夏天。
我知道,她知道好多事情都是我做的,但她没有一句话是责备我的。
火灾发生那一刻,我看到她的眼睛才顿悟:我真的错的太离谱了。
……
我看着头顶的四角天空,才觉得原来我的人生,也可以和宁静、丰盈这类的词挂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