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经理瞅着那手机伸到眼前，嘴角的讥笑还挂着呢。
“接电话？接你M的……”
他话没说完，手机听筒里头嗷地炸出一个嗓门，又高又急，那动静带着火气，可又有点……哈巴狗摇尾巴的味儿？
“王晨生！我跟你说，何先生要是掉根头发，我扒了你的皮！听见没？！”手机里李队那声儿大得，整个厅里都听得清清楚楚。
王经理脑门子嗡一下响，后脖颈子立马一层凉汗冒出来。
“李…李队…”
阿虎那伙人脸上还挂着横肉往前凑呢，听见手机里那动静，脚底下都跟钉住了一样，傻站那儿了。
这……啥路数？
李队？哪个李队？
“听见了！听见了！李队！我错了！我真错了！我不知道是何先生啊！”
王经理那腰弯得快杵地上了，脑门上的汗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砸在地砖上。
他捏着手机的那只手直哆嗦。
“你他M的现在！立马！给何先生赔不是！磕头认错！”
电话那头骂骂咧咧又喷了几句，然后“啪”一声，挂了。
大厅里头一点声儿都没有了。
王经理就那么九十度弯着腰，俩手举着何长青的手机，跟定住了一样。
阿虎和他那帮小弟你看我我看你，手里的家伙什儿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了，一个个戳在那儿，木头桩子似的。
前台那女的跟其他几个上班的，更是吓得往后缩，连气都不敢大喘。
何长明也看傻眼了，他瞅瞅他哥，又瞅瞅那跟三孙子似的王经理，再瞅瞅那帮傻站着的混混，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过了老大一会儿，王经理才哆哆嗦嗦地把腰直起来点，俩手捧着手机，点头哈腰地递向何长青，脸上硬挤出个笑，那样子比哭还别扭。
“何……何先生……您……您的电话……”
何长青没接，甚至都没看那手机一眼。
“三。”
王经理一愣，没反应过来。
“二。”
何长青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安静的大厅里，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王经理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
“一。”
最后一个数字落下。
就在这时——
“铃铃铃——！”
一阵急促刺耳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是王经理自己口袋里的手机！
王经理浑身一激灵，像是被电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掏出自己的手机。
屏幕上跳出来个没存过的号。
王经理瞅了眼何长青，又低头看自己响个不停的手机，手指头抖着划了接听。
“喂？哪……哪位？”
“是长河保险公司，王富贵经理？”电话那头是个男的，说话慢条斯理的。
“我……我是……”王经理嗓子眼发干。
“我是长河保险总部的清算代表。正式跟你说一声，公司账平不了了，欠一屁股债，还查出来好几件不合规矩的大事。三分钟前，总部定了，马上申请破产清算。”
“什……什么？破……破产？！”王经理的声音一下子拔高，劈了。
“还有，照章程办，你那边的所有东西，人手，摊子，从现在起，都归新老板管了。”
“新…新老板？谁？！”王经理抓着手机的手捏得死紧，骨节发白。
“新老板，何长青先生。”电话那边停了一下，像是在看名字，“他这会儿，应该就站你对面。”
王经理脖子跟上了锈似的，一点一点扭过去，死盯着站在那儿没动的何长青。
新的……老板？
何长青？
这个穿得普普通通的男人……是他老板了？
是长河保险整个摊子的老板？！
王经理的嘴张着，半天合不上，眼珠子瞪得溜圆。
“还有，王富贵，你占用公司钱、搞假合同、叫hei社会来捣乱，这些事儿，总公司把你名给除了，证据已经交到该交的地方去了。你就在那儿待着别动，等着人来跟你办手续吧。”电话那头说完，就挂了。
王经理拿着自己的手机，呆立当场，脸色灰败，如同死人。
何长青这时候才慢悠悠地走上前，从王经理手里拿回自己的手机，揣进兜里。
然后，他拍了拍旁边还处于懵逼状态的何长明的肩膀。
“长明。”
“啊？哥？”何长明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这家公司，以后你来管。”何长青指了指这个敞亮的大厅，还有里面那些吓傻了的工作人员，“你就是这里的经理了。”
“啥玩意儿？！哥！你……你说啥呢？我……我当经理？我……我哪儿会啊！”
他连连摆手，脸都急红了。他连保险是啥玩意儿都没搞太明白，怎么就成经理了？
就在这时，写字楼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警笛声。
没等大厅里的人反应过来，七八个穿着制服的缉拿队快步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刚才在电话里咆哮的李队。
李队一进来，先是飞快地扫了一眼现场，看到何长青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明显松了一大口气。
他几步走到何长青面前，脸上堆满了无比热情的笑容，跟刚才电话里的暴躁判若两人。
“何先生！您没事吧？哎呀，让您受惊了！都是我工作没做到位！”
李队点头哈腰，态度恭敬得让旁边的人眼珠子掉了一地。
阿虎脑门子上的汗珠子往下滚，腿有点不听使唤，使劲咽了口唾沫，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何长青。
“都铐上！带走！”
李队手一挥，冲着王经理、阿虎那伙人，还有地上那俩保安和那个前台女的一指。
几个警察立马围上去，手铐“咔嚓”、“咔嚓”响，王经理、阿虎还有他那帮人都给铐住了。
王经理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巴半张着，眼神发直，被两个警察架着胳膊往外拖。
阿虎和他那帮小弟，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屁都不敢放一个，老老实实跟着走。
快到门口了，李队停下来，当着王经理他们的面，对着何长青把腰弯下去，弯得快挨着地了，嗓门提得老高。
“何先生！您看这事闹的！这些个杂碎，我们肯定往死里办！绝不轻饶！”
“往后您在这边有啥事，随时招呼我！我手机二十四小时不关机！”
李队又一挥手：“带走！”
警车呜哇呜哇地开远了。
大厅里一下子空荡荡的，就剩下何长青、何长明，还有那几个抖得跟筛糠似的公司员工，一个个杵在那儿不敢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