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迎来了五一小长假，元清欢不在北京，叶知的假期过得无所事事。
在家躺够两天，第三天一大早，秦明辉打来电话催她出门。
叶知口头上答应，依旧按部就班地起床收拾。临出门前叶姗姗瞅她两眼，问：“晚上做你饭不？”
叶知想了想：“算了，我在外面吃。”
叶姗姗点点头，没说什么，等她穿好鞋推门了又把她叫住，语重心长道：“今天你爷爷大寿，你不想说话不说就是，别跟秦明辉吵，知道吗？”
叶知：“你放心吧，我吃完饭就走。”
“行，注意安全。”
这会儿时间接近十点半，订的酒店距离远，虽说没怎么上心，但迟到确实也不好看，最后叶知还是选择打车去酒店。
刚下车就在门口遇见几个有些眼熟的人，对方显然与她有一样的感觉，互相打量一番，其中一位长辈认出来：“小知是吧？多久没见，长成大姑娘了。”
叶知没认出对方，只知道是秦家亲戚，于是笑笑问了个好。
跟着人群上电梯，找到寿宴大厅，里面已经很热闹。大伯母和小姑在迎客，收礼金的桌前围了一堆人，没谁注意到叶知，她就这么甩手走了进去。
老寿星秦国君穿着红色唐装十分惹眼，陪在两边的是大伯和秦明辉。秦明辉一眼便发现她，招呼：“小知，这边。”
他笑得如沐春风，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再加上职业光环，使得他天然带有种儒雅端方的气质，而他对叶知的热情就仿佛他俩是对毫无芥蒂的父女。
叶知看他眼，过去跟老人打招呼：“爷爷。”
秦国军耷拉的眼皮抬起，满脸高兴：“知知来了，你可好久没来看我了。”
叶知扯唇笑了下，没说话。
她永远不会忘记当年父母闹离婚时，秦国军的做派——虽然谈不上助纣为虐，却也漠然旁观。
所以孝子贤孙她是扮不了一点的，今天人能来，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
打过招呼，叶知想找个角落去坐，秦国军给她指方向:“知知坐那儿，咱们一家人坐。”
那一桌此刻只有个小姑娘，脸有些熟，看半天认出来是小姑的女儿，叶知坐过去喊她：“圆圆？”
“欸……欸？”表妹过会儿也认出沈雾，“叶知表姐？”
小时候两人关系不错，这都多少年没见了，打过招呼就只剩下生疏。
两人各自拿手机玩，偶尔聊一句，开席的时间还早，等待的过程百无聊赖。
叶知拿桌上的糖吃，低头剥纸时旁边位置来了人，还没说话，率先就是一股香水味窜进鼻子。
叶知抬头，看见来人后，面无表情继续剥糖。
“叶知，好久没见。”
叶知毫无回应，一脸我们不熟的表情。
反而是另一边的表妹热情挥手:“月月姐，你挨着我坐呗。”
秦时月冲表妹笑笑：“我和叶知好久没见了，和她聊聊天，等吃完饭我陪你玩。”
说着秦时月坐下，又扯身旁的男生：“书行，站着干嘛，坐。”
陈书行从过来后就一直在看叶知，但当秦时月转头叫他时，便收回视线，坐到她身边。
“喝水么？”陈书行拿过桌上的饮料，问秦时月。
秦时月点头：“给叶知和圆圆也倒上吧。”
“别，我对绿茶过敏。”叶知捂住杯口，起身对表妹说，“圆圆，咱俩换下位。”
秦时月被叶知的话内涵到，面色有短暂的僵硬，但很快又恢复笑容同换座过来的表妹愉快聊起天来。
到了十一点五十，亲戚陆陆续续来齐，叶知所在的餐桌也快要坐满。
都是亲戚，所以一见面都忙着聊天，大伯母和小姑也提着装礼金的包回来了，开始打探叶知的生活。
叶知话不多，偶尔客气回两句，大伯母看她穿得光鲜亮丽，不免好奇：“小知现在在做什么？”
“人事行政助理。”叶知淡淡说道。
“老板秘书吗？”大伯母问。
一旁的秦时月解释：“就是处理行政事务的，类似文员。”
“文员啊，那不是高中毕业就能做？”
秦时月笑笑：“现在不行了，小公司可以不看文凭，大公司起步都要本科的。”
大伯母很费解：“你大学不是念的数学？考证当老师不好吗？干嘛去干这个。”
叶知：“不喜欢老师。”
大伯母张张嘴，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不说话了。
等到十二点，酒席正式开席，大伯和秦明辉搀扶着老爷子也来了。而跟在秦明辉身边的还有一个女人，是叶知最不想见到的秦雨烟。
一家人全数入席，饭菜很快上桌，偌大的宴会厅里气氛热闹，唯有叶知心无旁骛，该吃吃该喝喝。
吃到中途，秦时月端着酒杯站起来：“爷爷，今天您八十大寿，我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完在秦国军含笑的注视下，仰头把酒喝了干净。
她喝完，表妹也像模像样站起来，学着秦时月说了一堆吉祥话。
叶知没动，低头剥虾，下一秒就被秦明辉点到了：“小知，你不敬爷爷一杯？”
叶知擦干净手，慢悠悠端起杯子，也没起身，就这样遥遥举了下：“爷爷，祝您生日快乐。”
她这样目无尊长的态度把桌面气氛弄得有些僵，秦明辉脸色也落了落，但叶知并不理会秦家人怎么看她，喝掉酒，继续吃自己的。
“小知你好久不过来，都跟我们生疏了，没事还是回来陪陪爷爷陪陪你爸。”
叶知看了眼说话的人，是在父母离婚时落井下石的小姑。
“不是我不想回来，是回来没我地方住，不然爸，你给我腾间屋？”
这话一出，秦时月和秦雨烟同时沉了脸。
秦明辉喝了酒，有些忽视妻子的情绪，开口：“月月搬出去了，你要回来住两天，我就让你阿姨把月月的屋收拾出来。”
叶知转而望向脸色黑黢黢的秦雨烟：“阿姨，可以吗？”
秦雨烟把火气憋回去，挤出笑：“有什么不可以，只是怕你嫌弃东西旧。”
“也是。”叶知撇嘴，“我不用二手的。”
这句话丢出去，效果无异于丢了颗炸雷。
谁用二手的？
秦雨烟呗。
她丢掉筷子，拿纸巾在唇上沾了沾，起身:“你们先吃，我去趟卫生间。”
秦时月跟着站起来，追上快步往出口离开的秦雨烟，经过叶知身边时，没忘低头剜了她一眼。
叶知状似不明所以，还问：“阿姨怎么了？”
秦明辉这时也反应过来，冷沉沉盯她几秒:“没怎么，吃饭。”
饭肯定是要吃的，只是到这时候，席中众人早已心思各异，十分钟后秦雨烟母女俩折返，表情已经看不出什么来。
大家依旧闲聊，只是都默契地避开了叶知。
大伯母找话题：“月月从上海回来，是打算跟男朋友定下来了？”
秦时月不着痕迹瞄眼叶知，见她垂着眼皮坐那儿，憋在胸口的气忽然就顺畅了，挽住陈书行胳膊，笑得羞涩又快乐：“大伯母你想哪儿去了，就是在上海卷不动了才回来的。”
秦雨烟说：“回来也好，你跟小陈异地也不是事儿。”
陈书行张了张口，大伯父注意到，问他：“小陈，想说什么？”
“没。”陈书行笑笑，吃一口菜，眼风往叶知的方向扫了扫。
然而叶知根本没功夫去注意他，因为此时此刻，她手机里进来了江远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