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吸了吸气,缓和了一下身上的冷疙瘩,问道:“水悠他们呢?怎么这么久都没见他们的踪影呢?”
牛蜗剥弄着盘里的果肉,随口回我道:“他们有事做,琢磨着可能是忙的不能来看不你吧。”说完便往我嘴里塞入了一粒果肉,还是那般温柔地笑容。
“有事做?他们在做什么?嗯,好吃,这个是什么?”我吞下嘴里的果肉,味道有些独特,淡淡的甜香味,咀嚼过的齿缝间浓香残留,吃起来似乎很像是桃子,可是却比北方那些小贩卖的还要好吃。
“这个是苏州特有的蜜桃,京城里没有的。既然好吃就再吃点,来,啊~~”牛蜗说着又往我嘴里递了一粒果肉,继续回答着我刚才的问题:“等你见着他们了,再问他们不就行了?”
我歪着头想了想,吧唧地回味了一下嘴里的蜜桃香,询问道:“对了,我是怎么生病的?”
牛蜗扑哧一声笑出来,打趣道:“吃多了,给撑的。”
“去,这怎么可能!”我狠狠地抛给他一记白眼,唾弃道:“你这是讽刺我太能吃吗?”
“呵呵。”牛蜗笑了两声,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这模样更是让我气不打一处来,直想提起脚就给他踹去,给他的衣裳上送上一个印记。可是这腿似乎使不上什么力,琢磨着还没踹到他就先被他给收拾了。思量再三,还是放弃了。
“来。”牛蜗再次往我的嘴里送来一粒蜜桃肉,然而这次我却没乖乖接过,撇过嘴没好气地拒绝道:“我够了,不想吃了。”
“才吃这么点就够了?”牛蜗询问了我一句,见我是气的不想吃了,也就接过一旁婢女递来的绢子擦了擦手,站起来,道:“既然吃够了,那咱们出去走走看看吧?”
我眨了眨眼,一扫刚才的不愉快,期盼的问道:“去哪?”
最近十多天都是闷在行宫里,可是把我给憋闷坏了,确实还真挺想出去走走看看的。上次也就只是在坐在船上简单的看了一下四周的风景,这次出去的话,我还真想好好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你想去哪?”牛蜗见我满脸的期待,知道我有了兴趣。
“听水悠说唐朝时期的有个叫张继的诗人,他写了首诗是赞美苏州的哪个地方来着?好象是寒什么,寒什么的来着的?”我歪着脑袋想了很久,始终就是想不起来,总之觉得那里是个很美丽的地方。
牛蜗好笑的看着我,道:“《枫桥夜泊》月落乌啼霜满天,江风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你说的是这首诗么?”
“对!就是这个!就是这个。”我恍然大悟地大掌一拍,顿时觉得全身上下都有劲了。嘴里回味着他刚才念过的诗,嘀咕着:“月罗无提涮满天,江风雨火对愁眠。姑……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夜……夜……”夜什么来着?
“夜半钟声到客船。”牛蜗替我接下了我没嘀咕完的句子,无奈地对我摇摇头,纠正道:“不是月‘罗无提涮’满天,是月落乌啼霜满天;也不是江风‘雨’火对愁眠,是江风雨火对愁眠才对。”
我伸着食指指向他的鼻尖,怒声呵斥道:“好好的一首诗,怎么到你嘴你就变味了嗫!原本我背的好好的,就快要进入诗里描述的境界了,结果却被你这么一念给全部打散了!真是讨厌!”
牛蜗好看的双眉微微尴尬的挑了挑,嘴角的笑容显然有些抽搐,道:“我想请问一下这位即将进入诗中境界的侠女,请问你是怎么进入这‘月罗无提涮满天,江风雨火对愁眠’的境界的……?”
“呐呐,你管我怎么进入那个境界的!”我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装作恍然大悟道:“就这么决定了!咱们就去‘寒山寺’!就这么定了,对……”说完我就满脸羞红的往前奔去,吓的刚才立在我身旁的婢女赶紧的追了过来,生怕我身子骨没好透给摔个好歹。
牛蜗看着急往前奔的我,无奈地摇摇头,对守在一旁的宫女道:“备轿。”
“是。”婢女轻答一声,快速地踏着碎步领命而去了。
当我到得行宫的后门时早已备好软轿,两辆寻常人家的轿子就这么停在后门口旁,八名轿夫,两名婢女就这么垂首规矩地立在那里,只等着我们上轿便可走了。
我看着那些轿夫和婢女,突然有种很熟悉的感觉,眨巴着眼,奇怪地询问着身旁的牛蜗,道:“为什么不从正门走,要从后门走呢?”我怎么觉得出个门,就跟做贼似的?
“这个……非常时期。”牛蜗的语气明显停顿了一下。
“非常时期?什么非常时期?”这个答案似乎非但没让我弄明白为什么不从正门走,而从后门走,反而还把我弄的更迷糊了。
牛蜗温柔地敲了敲我的脑门,笑道:“你出个门怎么这么多问题,赶紧的上轿吧,别让人家等烦了。”
“他们哪敢跟你说个‘烦’字呐!他们敢说的也就只有‘是’‘奴才遵命’‘奴婢遵命’。”我吧唧着嘴学着下人的样子对他鞠躬下跪,一副讽刺他的嘴脸。
牛蜗好笑地看着我学着他们的样子给他行礼,道:“得,你这是在夸赞本殿下,还是讽刺本殿下呐?”
我得了便宜就卖乖的继续逗弄着他,道:“哟,这个问题就得太子爷您自己思考啦!”
“小妖精。”牛蜗假装不经意地用食指背放在鼻尖来回擦揉着,手掌遮挡住的嘴里似乎正在嘀咕着什么。
“你刚才是在骂我吗?”我的直觉告诉我,刚才他嘀咕的时候一定是在说我的坏话!
“有吗?”牛蜗被我这么一问,将手放下,侧脸盯着我看了一会,似乎是在印证心里的猜想。许久之后,方才柔声笑着一边说,一边往软轿的方向走去:“呵呵,你多虑了。”
我看着他那怪异的眼神,很明显他刚才有说我坏话!可是——现在想上去揍他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原来那小子是乘说话的机会溜到软轿里去!我怒的在石路上跺了两脚,仿佛把自己全身的怒气都撒到了那些可怜的石路上。
待气撒的差不多了,我这才入了另外一辆软轿内。
“起轿!”轿夫轻唤一声,轿子便被摇摇晃晃的抬了起来。
我坐在轿子里掀起轿帘往外看着,方才还一路大道,没多久却能看见青山绿水了,四周的风景全都变了个样儿。琢磨着这会儿该是上山了吧?可是却又不像是在上山,难道是到山脚下了吗?渐渐地,觉得轿子有点往后斜了,这才算是上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