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实亲自带队行动突袭天上人家的同时，省公安厅厅长邢泰丰、副厅长布有顺都被突然而至的电话铃声从睡梦中惊醒，听到电话那头的报告，两个人都是睡意全无。
接着就是省长赵德良家电话的铃声响起：“省长，我是邢泰丰，行动成功！”
前江北省省委常委、江城市委书记秦守杰别墅的电话也响了：“天上人家被查了！”
前江城市委书记余威不减：“慌什么！”
电话那头却是镇定不下来：“连我也没有得到一点风声，姓程的是以‘临检’的名义搞的突然行动……我派人去现场了解情况，但连警戒线都没有进去，详细情况不明……行动好像是邢泰丰一手安排的！”
前江城市委书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邢泰丰现在翅膀硬了。”
天亮了。
天上人家被封了，包括法人巴图海在内的所有人员以及“临检”中查到的涉案人员全被异地关押、滞留了。
一大早，还没有官方的消息出来，小道消息已是满天飞，有人说：“铁西区公安局局长程实这回算是干到头了，敢朝天上人家动手……”。
还有消息说：“江城好几个局委的头头都被铁西区公安局拘禁了，这事想善了都不可能了！”
“他老子已经调走了，儿子还这么高调，这样会吃亏的！”
……
以上这些是“圈子里”传的。
“听说了没，天上人家完了，‘铁腕局长’亲自带人搞的，大快人心！”
有人欣喜也有人担心：“就是不知道这个‘铁’局长能不能降得住天上人家背后的势力？”
还有人不相信：“真的假的？敢动天上人家！扯的吧？也没有看到电视和报纸上报道啊？”
远在燕京的卢显民显然很了解这件事，但接到江北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江汉的电话还是表现出了诧异：“具体什么情况?……我知道了。”
对于全省事务的决策层，这种情况本来用不着很正式地向省委书记汇报的，也用不着江汉这个层面的领导亲自过问的，但江书记还是汇报了，并且想从卢显民那里得到一句“你过问一下吧！”的答复。
但实际情况让他失望了。
貌似有些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
与此同时，红辉县石材市场的洗牌也进入白热化。
百分之八九十的“三无”采石场要么被太行投资收购了、要不就是破产了，硕果仅存的就剩下了梁家平“太行石场”和胡若云、柳如烟的“磐石”等四家规模较大、手续齐全的还在正常生产。
不仅是太行石场接待过太行投资上门谈收购的人，胡若云自己也见识了一番，让两世为人的他算是开了眼界。
对方是个白腻的大胖子，自称姓布，神情很是倨傲：“胡先生是吧？我想收购你的采石场，给你500万元怎么样？”
胡若云差点被气笑了：“布先生，您这个账是怎么算出来的？我们光开采费和设备综合下来投资600万元还要多！另外，我生产经营都很正常，为什么要卖给你呢？”
布迪的司机和两个随行人员都是孔武有力的汉子，瞅向胡若云的眼神多了些许威胁和不善：“怎么和我们布总说话呢！”
布迪伸手止住了手下：“就凭这几个月这里三十多家石场要么关张、要么被我们收购！”
胡若云不为所动：“咱们不用谈了，等我们啥时候走投无路再说吧。”
布迪眼神睥睨：“行，咱走着瞧！”
妈的，这强买不成还能明抢！
也许是知道“盤石”并不简单，至少明面上胡若云在冀南市还有一个担任常务副市长的老丈人，姓布的走后盤石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事情。
日子一天天过去，胡若云心里的那根弦繃的就没那么紧了。
但有的情况该发生还是发生了。
最先出事的是梁家平“太行石场”。
因为产品供不应求，梁家平的“太行石场”采用的也是“三班倒”的模式，工人们从早上八点到下午四点是一班，下午四点到夜里零点是一班，零点到次日早八点又是一班，也就是说一天下来，总有工人要在半夜上班和下班。
梁家平的夜班工人遭到了袭击，多名工人腿被打伤甚至脑袋被打破，虽不重，但一时间搞得大家人心惶惶。
胡若云知道这大概就是“杀鸡儆猴”了。
梁家平到派出所报案，派出所表示会调查，但又表示“不可能天天护送你们的工人上下班……”
于是，工人们接下来照样出事。
几乎天天晚上有工人被拦、被打，梁家平的太行石场只能停了夜班工作，产能受到严重影响。最主要的是把梁家平气得够呛。
——明明知道是什么人针对的自己，可偏偏就没人帮自己说理。
胡若云给程实和岳父毛卫国分别打了电话，谁知道程实那边也是焦头烂额。
因为他对天上人家动手，牵动了很多人的利益和神经，江城市公安局相关领导对他的“擅自行动”很是恼火，要求他：“天上人家问题不大的情况下尽快结案……”
可问题大不大谁说了算？
除了那些大量的毒品暂时还控制着消息，天上人家主要知情人员也被秘密羁押，那些“黄”啊、“赌”啊的在某些人看来好像根本就不叫事。
——这样的情况还想着让天上人家重新开业，脑子里装得莫不是豆腐脑？
可偏偏不但是江城市有的人坐不住，就连江北省政法委书记江汉都亲自打电话过问了：“小程，天上人家的问题到底有多大？……什么，还在核查，你们这效率也太低了吧？你们还扣了那么多人……涉黄、涉赌？现在那个娱乐场所不打个擦边球……天上人家是行业里的数得着的企业，你们要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将来可是要承担责任的！”
但就在这种情况下，亲自向他布署工作的邢泰丰厅长却没有任何指示，这不能不让程实心里打鼓。
对于胡若云反映的情况，程实向厅长邢泰丰做了汇报。
之后不久，原江北省公安厅刑侦处副处长邵群调任冀南市公安局任局长，再之后红辉县公安局长调离，新任局长付明伟也是由省厅空降下来的。
梁家平的工人不上夜班了，另外两家的夜班工人就开始倒霉了，接连发生几起工人遇袭受伤，这两家石材场也取消了夜班……
胡若云觉得，接下来可能就轮到自己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