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未来的一个星期里,恩社就光顾着比赛的事情了,图稿已经设计好,就等着衣服成形了。
夏政勋偶尔来找她,但是每一次说话的时间不会超过十分钟,因为期间,裴深总是会以各种理由来阻止,她记得,最荒唐的是说许欢喜跳楼了。
由于不知道事情的真实性有多大,恩社还是跑到顶楼去了,许欢喜没看到,倒是被吹了一脸的冷风。
后果可想而知,但是裴深理直气壮,就差没鼓动全班“起义”了!
而他的理由就是,马上就要服装设计比赛了,你作为班上的代表,不能和别的班同学靠的太近,万一创意被套去了怎么办!
曲恩社说不可能,但是后来也就真的没有去主动找夏政勋了。
时间在抗拒中,总是过的飞快。
“闪耀霓裳”的比赛就在明天,而现在的恩社说不紧张是假的,纵然她再怎么厉害,对于舞台,还是没有经验的。
这会儿刚放学,教室空了,就恩社,郑艺艺和裴深还有向葵几个留了下来。
郑艺艺把书包从抽屉里拿出来,刚准备打开拉链,又忽然神秘兮兮地跑去关教室前后门,连窗帘也拉上了。
剩下三人对视一眼,有些无奈,却又不能说什么,郑艺艺的做法无非是为了班级利益。
恩社顺手开了墙壁上的灯,顿时亮堂起来,这个时候,郑艺艺才和向葵一起,把书包里的长裙拿出来,陡然展开的那一刻,连裴深都惊讶了。
“不是吧?那么好看?”
恩社拉平裙子的一个边角,对他说道:“不好看我还敢拿出来吗?”
“都是曲同学设计的,我就是打下手,哈哈。”郑艺艺丝毫不觉得作为一个文艺委员向别人承认自己没有能力而羞愧,反倒笑的特阳光。
这是一条垂到脚背上的礼裙,一改以往蓬蓬裙的特点,不但拉长了,但是没有沾到地上,它是无袖的,肩甲的地方还凹了一块,弧度优美。
腰线比较高,没有刻意地用饰品点缀,就是有两条细细地线缝合,因为这两条线下开始蓬,所以很容易分的出来,腰线在哪里,更本不用多看。
裙子是露背的,却又有一条白色的丝带自后肩处,蜿蜒至裙摆最底端,隐隐约约,给人朦胧的美感。
整条裙子是蓝色的,比普通蓝色深,比深蓝浅,像海的颜色,令人眼前一亮,心神荡漾,在整个裙身上,又有一些颜色的过渡,有一些浅有一些更浅,总之变幻着,难以捕捉。
这种布料店里上没有的卖,是恩社让曲项岸想办法弄的,约到了布艺专家,按着恩社想要的样子,用丝拉出来,所以裙子质地非常柔软,却又带着一些硬度,刚刚好可以蓬起来,却一点也不硌人。
“恩社,你花了多久设计出来的?”向葵慢慢摸着裙身,喜欢的不得了。
曲恩社掰了下手指头,总共伸直了五根,裴深问:“五天?”
她摇头,说出个令人咋舌的的数字“五十分钟!”
除了郑艺艺,其他人都表示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在一个小时以内就设计出如此完美的礼裙,而且,据裴深所知,恩社根本没有学过绘画,更别说是设计了。
“是真的,恩社画设计图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她只用了四十七分钟,就画出了线条,还上了色。”郑艺艺打包票,对两人说道。
裴深吸一口凉气,把放在裙子上的手缩回来,道:“裙子得这么好看,我都有想试穿的冲动了怎么办?”
恩社没忍住,一下就笑了出来,咬着下唇蹬了一眼裴深说:“你要是试穿,明个儿C中贴吧头条就是你了。”
“啊哈,那就不用了,想想就够了。”
向葵问:“恩社,裙子叫什么名字?”
这一下问到了点上,连郑艺艺都没想到这一茬,一下就激动了,等着恩社说。
只见她舔了一下唇,轻轻开口,说:“海鲸”。
恩社说的时候,目光锁在桌面的裙子上,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她这种忘我的眼神,裴深很熟悉,那是小时候他经常看到的。
那个时候在美国,他们住的房子是面朝大海的,恩社就在院子里的假山上坐着,巴望着对面的大海,也是用这种眼神,一看就是一天。
裴深一直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小时候围着她,久了也会坐下来陪她一起看,可是久没超过一小时,通常是睡着了,还靠在小恩社的身上,谁让裴深从小就不是老实的孩子。
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刚想说出口,却又硬生生给憋了回去,他满眼的震惊无法掩盖,直勾勾地看着恩社。
直到教室外面的哨子声响起,郑艺艺慌忙地把裙子叠好放进书包里,那抹蓝色不见,恩社这才回过神来,悄悄地舒了口气。
后来回家的路上,在向葵和郑艺艺和他们在一个十字路口分别的时候,裴深总算是忍不住了,一把拦下了她,激动的问:“恩社,你是想回美国了对吗?”
曲恩社被突然拦在大街上,有些微恼,抬头看他,知道他指的是那条裙子的名字,开口说:“并不代表。”
“可你眼神出卖了你!”
“我只是很喜欢大海,喜欢不着边际的感觉,并不一定想回美国,而且,kapok,我的家在南城,不是纽约。”
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一阵风恰好吹来,散下的头发被吹起,恩社冷的打了个哆嗦,裹紧身上的衣服。
裴深走到她身边,把她挡了侧风,继续说:“你有多久没看海了?”
她摇摇头,说:“不知道。”
“什么时候去美国玩一次吧!”他认真看着曲恩社,她却深深看他一眼,然后低下头去,默默不语。
kapok,还是不知道吗?
除了那片海,美国对她来说,就只是一个曾经的牢笼,那里有太多的不愉快,她是不想回去,没有谁想要自寻痛苦。
是啊,她因为小儿自闭和家人一起去了美国,在那里接受治疗,可是她也不是生来自闭,就算有,那也在遇见夏政勋的那九个月里烟消云散过的。
可是他们还是把她带离了那个小镇,把他们分开了,离了他,恩社就像是被剥去了唯一的温存,她感到彷徨,不再信任,从而封闭自己。
尽管后来,她遇见了裴深,尽管后来,她慢慢走出阴影,尽管后来,她有了爸爸妈妈和哥哥,还有一个家,可她依旧依恋那种温暖,只来自他的温暖。
小时候的曲恩社就喜欢想,她什么时候可以像鲸一样无忧,可是长大后她就知道了,海并非看到的那也无边,海有限,鲸永远也不能游上海岸,后来,她就喜欢了那种蓝色,美的让人沉醉。
这次的裙子就是用了她最喜欢的颜色而已,那深蓝色,还有就是对于那篇无妄茫茫的回味,却不想,裴深想了这么多。
“好了,回家吧,裴叔叔会担心的!”
恩社推他一把,抬脚往前走去,裴深跟上,把自己的校服脱下来扔到她身上,撇着嘴,故作嫌弃道:“穿上吧,冻死了怎么可好?”
“你就没一句好话啊!”
她虽是嘴上跟他怼,却还是脱下书包丢给他,然后套上了他的校服,接着挑起唇角,一脸俏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