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恩社抿唇,从椅子上站起来,左脚踏上凳子,用一双清亮的眼睛打量着几个人,最后,速度开口:“所以我还是打电话给姓韩的吧。”
安瑶埋下头,喝了一口他杯子里好看的鸡尾酒,眉头皱的很紧,辣的她很想哭很想哭。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压抑呢?说话都不敢大声了?都是因为曲恩社在场啊!
“安瑶”夏政勋夺过装酒的杯子,不动神色地给她倒了一点白开水,右手就放在她背上,替她顺气。
那边的恩社此时已经打完电话了,结果可想而知,韩家少爷,答应十分钟内到达。
恩社又干了一小杯果酒,双颊绯红,眼神迷离,有些不在状态,其他的人也差不多,唯一清醒着的,大概就只有裴深了吧。
玻璃宫外面的街灯透过玻璃照射进来,让她有一种在街头的错觉,玻璃宫刻意调低了室内的灯光,就亮了屋子的边角,让周围看起来,有些昏暗。
恩社咽了一下口水,拉着裴深开始自言自语,她手中的铁勺把桌子敲得咚咚作响,语气有些悲伤:“kapok,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懦弱的人,再也没谁比我更没用了!”说到这里,她自嘲似的一笑,眼睛微微闭上,继续说:“你知不知道,仙人掌也是不堪一击的,刺啊,都是先从自己身上穿透,再长出来的,那会很痛。昂?知道吗?那会很痛。”
裴深难得认真,脸上的神色复杂几许,心疼占的多了些,他回答曲恩社:“你不是仙人掌,你是盛开的木棉花。”
“木棉花是你啊,我不是,我是火光啊……”
这句话她说的很平静,靠在裴深的肩膀上,看着玻璃外的灯红酒绿,恩社笑的很恬淡,眸里夹着悠远的记忆。
仿佛这个世界都和她失去了联系,除去那个少年,她愿意一无所有。
夏政勋放在口袋里的握紧的拳头,忽然就放开了,曲恩社说,她是火光。
“夏政勋,你怎么也在这儿?”
他从外面走进来,看着两张桌子上的人,韩岳熙觉得还是应该先喊他的兄弟!
歪在裴深身上的恩社猛然一惊,一转头便对上了夏政勋的眼,而他,也正好看过来,一瞬四目相对,了了无声。
心跳顿时清晰非常,曲恩社就忍不住哭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尽管她很努力的在忍,却还是没出息的愈发汹涌。
裴深给她递纸巾,却被她一把推开,站起来指着他们,情绪激动的说:“你们都知道他在是不是?就瞒着傻子一样的我?!”恩社双手抓了一把头发,恼怒的揉搓了几下,深深地看了夏政勋一眼,头也不回的跑出去。
几乎是一刹那,看着恩社失望的眼神,夏政勋的心不可遏止的痛了,反应后,起身就追上去。
裴深僵在原地,他不是没有夏政勋动作快,他知道,就算自己去了也是徒劳。
韩岳熙皱眉:“曲恩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好端端哭什么啊?”一把拍上桌子,震得几个睡着的人都醒过神来。
许欢喜迷迷糊糊,看着不见得曲恩社还有夏政勋,就像是明白了什么,只是无意对上邻桌安瑶红着的眼,有些想笑。
一场所谓的小喜欢里,没有理的清的思绪,就算他卑微的恰似尘埃,也会有人疯了一样去拥护。
夏政勋是在一个十字路口拐角的时候看到恩社的。
如果他再晚一些,或许就找不到了,因为自己也不清楚她会选择哪一条路,或东、或南、或西、又或北。
“夏勋,你别跟着我好吗......我不想你跟着我……”
我不想你跟着我,然后看我哭的这样狼狈不堪。
她站在一盏路灯下,哭的悲伤,眼泪映着黄色的灯光,晶莹着,她手捂着脸,肩膀颤抖,很无助很凄怜。
来往的人都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他们,夏政勋不是第一次见她哭的这么绝望,她从来就很胆小,却总是倔强的佯装坚强。
“恩社,你别哭了。”夏政勋拉下她遮住自己的两只手,看着她的双眼,语气有些难以自控,少年的眼里染上疼惜,眉目微蹙,他轻轻地揽她入怀,尽可能的控制情绪,他快疯了。
“我不想告诉你从前的事情,你不要问我......”
“别哭。”
“我真的不想告诉你,不要问我好不好……”
“曲恩社,我求你别哭。”
他伸出一只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好听温浅地声音就从两人唇畔间荡漾:“我不问,过去的都不问。”
他的掌心能感觉到恩社的睫毛微颤,心中的某一处地方,温暖的不像话,他不敢去看恩社的眼眸,那太清澈了,却又那么哀伤,会刺激的他发疯。
她背倚公交站牌,少年一手遮住她的眼,一手揽在她腰上,夜空之上,月牙渐圆。
……
许欢喜坐在出租车上,给何望北打电话,一共打了十几分钟,第八个电话的时候,那边的人才接起来。
“许欢喜,别再找我。”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认真,那边环境很嘈杂,许欢喜听出来了,她笑问:“望北,喝醉了吧?你在哪啊?我来找你。”
刚想挂掉电话,那边的何望北无情地又说:“醉的不是我,就这你还得逼我说第二遍,许欢喜就这样吧。”
通话被挂断,许欢喜卡在喉咙里的那句为什么还没问出来,只觉得憋得慌!
对开车的司机说了句:“师傅,八百块,带我绕着南左城转两圈,开慢一点!”
师傅刚才是听到了她的那通电话的,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许欢喜,劝道:“小姑娘,别太伤心了,男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话一说完,才发现自己也是男人,于是尴尬一笑,对她说:“用不着八百,太多了,两圈过后,车子会自动打票的,你放心!”
许欢喜没说话,她将车窗玻璃摁下来,把下巴搁在窗口,外面的风吹起她利落的短发,深吸一口气,又把眼镜摘下来扔出去,看着手中的手机,许欢喜犹豫了一下,还是扔了出去,开始对着外面大喊大叫,内容总是三个字“为什么”。
城市渐渐沉寂,只剩下一些没有打烊的酒吧夜店还亮着五彩的灯,偶而彪过几辆摩托,它们的操控者都是一些意气风发的少年。
原来很多东西都在变,又没有变,第二天还是会升起太阳,即使没有,后天也会有,晚上也会有月亮,或许被云层掩盖,但风总会来,带走了云朵,它就亮了。
少年,悲伤总敌不过成长,路且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