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课结束的时候,恩社目送陈花走出教室,然后就从位置上起身,走向裴深。
“kapok,去十班看看!”
闻言,裴深拿开盖在脑袋上的书,然后扔给向葵,嘟囔一句:“小葵花,帮我抄下笔记啊!谢了!”向葵笑笑,收好了他的书,裴深这才伸了个懒腰,将手臂搭在恩社肩膀上,出了教室。
十班是出了名的差班,据说这个教室靠近厕所,风水特别不好,因为每个换到这教室的班级,成绩总是年级倒数第一!
恩社和裴深刚到的时候,就见到许欢喜的身影了,她架着一副圆圆的眼镜,中分齐耳发,身材很小巧,这会儿跳着同人打闹,走进了恩社才看清楚,那个人不就是何望北吗?他居然也在十班,也是,差生班这种地方怎么少的了他呢?
“许欢喜!”恩社出口叫她,许欢喜抬头,笑嘻嘻地看了一眼他们,然后从何望北的背上跳下来。
“恩社,你可来看我了!”许欢喜一把拥住恩社,要怎么黏人就怎么黏人,恩社本想推开她,却不料那丫头在她耳边说起话来,她的声音贼兮兮的
“恩社,我都知道了,你那个小玩伴就在九班!叫夏政勋对吧?我觉着挺帅的,我可告诉你了!不早点告白他迟早会被别的女生勾走,你是不知道,附近着几个班的女生看他的眼神就跟老虎看兔子似的,分分钟拆进肚子里!青春期最忌讳的就是暗恋了!赶紧了啊!”
恩社脸一红:“你简直有毒了。”
“欢喜你个死丫头!跟恩社瞎扯什么啊!什么叫赶紧告白?别灌输一些不良思想给我家恩社!小心我揍你!”裴深一只手一个,把她们俩分开来。
许欢喜抖抖手腕,对着他坐了一个欠扁的鬼脸。
“哟!曲恩社好久不见呐!”何望北走过来朝恩社挥挥手,她脸一偏,给直接无视了!
何望北的嘴脸,让曲恩社觉着反胃!他从小时候就伤害过别人,长大后却可以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童言无忌吗?她可不这么认为,若不是他们,有些东西又怎么会是她骨子里的伤。
“不是,曲恩社你什么意思啊?”何望北从口袋掏出一盒烟,自己抽了一根,还扔给裴深一根,裴深自然的没去接,那根烟就滚落到了地上。
“我一点也不想跟你又纠葛,你别打扰我,我也当做不认识你。”曲恩社一板一眼,说的极其认真。
一旁的许欢喜已经彻底傻了,分不清局面,不清楚为什么恩社跟何望北有什么纠葛,以至于见面就怼,她只能懵着。
曲恩社说话不怎么好听,在旁人听来,都是字字带刺的。
何望北也是这么觉着的,呵呵一笑,反问:“为什么当作不认识我?是觉得有人知道你的童年经历,所以你看见我就难堪了对不对?还是说我十年前的小打小闹被你当了真,现在怕了我了?”许欢喜直皱眉:“何望北,怼一个女孩子你有什么可得瑟的!”
“那我可不敢怼她,谁晓得现在曲恩社的背景是怎么样的,随随意意调到C中来,她那爸也该是挺厉害的吧!”何望北转身,继续讽刺道:“曲恩社你实在是我见过最没有良心的人了,这逆袭也真是够可以的昂!从小镇里攀了父亲离开,转眼就对我们这些幼年的小伙伴冷漠相对,实在是令人痛心哟。”
“小狐狸精长大咯!”何望北最后突地喊一句,也许是晓得恩社会爆发一般拔腿就跑,一下在楼梯角就没影了。
许欢喜叫骂着追上去,就留下曲恩社和裴深,她的脸色还是那般平静的,只不过眼神变得很锐利,像是看穿了一切事物的哀愁,隐约有些不属于这个花季的悲凉。
裴深本是想去找何望北的,可是看到恩社如此反应,也不敢走开,只是很焦急地观察着她,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有什么事才好。
夏政勋刚好是从年级组开完学生代表会,一上来就见到恩社麻木地站在十班的走廊上。
“恩社?”他叫了声,那边的曲恩社却好似没听见,突然迈开腿,径直向十班的大门走进去。
“何望北的位置在哪里?”
十班教室内,恩社站在教室中央,望着十几个空位置,对其他的同学开口。
“那里啊!诺,那里!”一个男同学笑嘻嘻地为恩社指方向,那是倒数第一位,一张桌子被安置在角落里,有些孤寂。
恩社毫不留情的一脚踹上去。
没倒?再踹!
此刻的她,简直狂暴,抓着桌子上的书就撕,旁边有同学大叫一声:“那是我借给何望北抄的作业啊!”
可她怎么听的到?脑子里都是何望北,小时候的他,长大后的他!无论哪个何望北,永远都是这样过分的伤害自己,他刚才是说自己将儿时的小打小闹当了真,可太多的东西,没有亲身体验又怎么会知晓,例如那四个字‘小狐狸精’就是恩社的伤口,却被一次次所谓‘玩笑’的刀子扎得更深,无从下手包扎伤口。
何望北桌子塌了,恩社这停手,巨大的声响过后,班上一时间针落可闻!
门口,夏政勋死死的拉着裴深不允许他上前去阻拦,裴深最后把手用力一甩挣脱开来,“你懂什么?曲恩社发生这样的情况会很危险!”
是很危险!裴深看过太多类似的画面了,她小的时候被招惹到发了大脾气,紧接着就会晕倒,然后就会有些神志不清……
他冲到恩社么面前欲要问些什么,曲恩社只是看了一眼走开,路过夏政勋的时候她抬了下头,轻轻的仰望着,眼睛里是逆流的泪水,泛着只有他懂的悲伤。
“恩社。”
夏政勋看着她,心里有些沉重,默默送她出了教室。
十班内,同学还在沉浸在惊讶中无法自拔,教室的最后面,一片狼藉,那中间,站着一个金发的少年,像被时光遗忘,过了许久,他才扯了扯校服上的领带,从复杂的目光和急促的上课铃声中离开。
……
“夏勋,他说小狐狸精长大了。”
夏政勋和恩社并没有回到教室,两人一路晃荡着来到哪个废旧的小操场,听她这样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他摇头否认,手指在恩社的肩上轻轻地点了点,然后安慰道:“所有人都长大了,所有事情也都过去了,你做的很对。”
从教学楼到操场的一路,他都挺担心的,他知道恩社在乎什么。
这会儿的阳光已经完全升起,打在两人的身上,脚下的足球场,出现一双影子,它们连在一起,不分彼此。
恩社问:“为什么拦着他?”
夏政勋明白她口中的他是谁,然后笑答:“不拦着他,他就会拦着你,你还会砸的这么尽兴吗?”
“的确,如果你不拦着他,裴深就该紧张万分的将我带走了,然后问我很多很多的问题……”说到这个,曲恩社语气沉累,话题一转,道:“你不用上课吗?”
她停下脚步,侧脸望他,凝望的很认真,夏政勋一转头就看见了,她五官很美,最出色的是眼睛,在那微褐的瞳孔里,他看见里面有自己的倒影。
“偶尔逃一次也不会怎么样,你说对吧?”
夏政勋笑笑,的确是很任性的。
恩社摇头笑着,突然解释起裴深的事情来,她说:“kapok裴深,十年前因为两家大人的关系,我和他在美国认识,五年前回国,从A中到C中,我们一直是一起的。”
“十年……青梅竹马,怪不得你们关系那么好。”话一说完,夏政勋就想咬舌头,人家是青梅竹马,关系肯定是很好的,那十年是自己同她走失的那十年,有一个人陪着她长大,挺好。
曲恩社忽地,她想起许欢喜套在她耳朵上说的那些话,心里乱麻麻的一团糟。
“恩社,反正我知道你的未来都是最好的,会遇见最好的人,看见最美的风景。”
夏政勋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俯下身子,同她认认真真的对视,说了这样一番话,四目相对,一人笃定清明,一人错愕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