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考场的瞬间，叶凛便收到了来自杜昕悦的短信，像是恰好了点似的知道他会在这时打开，抿嘴憋笑了一下，没能憋住，就这样在人群里傻笑了出来。
“走吗？”
他甚至可以从字里行间中读出女孩轻快的语气来。
“哪里找你？”
“你回头。”
女孩有段时间染黑发了，似乎是为了过面试而卯足了劲儿准备，刚理好的头发似乎不算短，笑眯眯地看着他，倒是有些邻家温柔的大姐姐的样子来了。这几天天气莫名得冷，叶凛缩了缩脖子，朝杜昕悦走去。
“怎么出来等我，你不是怕冷吗？”
“呆在寝室里也没多大意思，她们几个都先过去了，我就想着来找你，我们一起过去。”
按照原计划，期末考试结束后的这天，他们要一起去轰趴馆跨年。虽然也给离开的前辈们发了消息，却也不敢奢望人能到齐。他们难得都给自己放了一个假，没有人去参加学校的元旦汇演，像是逃兵一样。
不过逃避可耻，却的确是有用的。
“那你干嘛不跟她们一起过去噢，你被孤立啦？”
男孩揉揉杜昕悦的毛线帽，白色的软软的，安安分分地呆在她的脑门上，一点也不像是会被这里大风吹走的样子。他将女孩的手揣进口袋里，杜昕悦的体性偏寒，冬日里大多时候手脚都是冰冷的，他便想多帮女孩暖暖。
“怎么可能？只不过她们都起哄我说让我和你一起来，免得你一个人落单。”
“我这不是还有王乐乐嘛，他跟我一个班的。”
“人家哪有时间管你啊，我听说他急不可耐地做了十五分钟就交卷了，现在估计已经在轰趴馆里等着了呢。”
原本准备好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在男孩面前却也不堪一击。杜昕悦有几分吃瘪，却也还是要在叶凛面前嚣张的狡辩。她其实的确本来该和寝室里的三个女孩一起过去的，但她就是想留下来等叶凛，毕竟这大概是他们今年最后的独处时光了。
男孩又怎么可能看不见女孩因撒谎而心虚地将手放到脖子上抓挠，但却也看破不说破。心里满是欢喜，似乎可以让疲惫的心稍微治愈一些，女孩的存在于他而言一直都是如此的，她光是远远的站着，也能让自己原本冰冷的心重新温暖起来。
“哎呀我的手很冰的，你没必要一直牵着啦，反而容易把你的手也给弄冰了。”
两人都是比较怕冷的体制，冬天里学校的风也凌厉，吹得他俩瑟瑟发抖，叶凛却始终没有松开口袋里那只冰凉的小手，倒是惹得女孩先不好意思起来了。
“没事，多牵会，以后有段时间没得牵了。”
一语双关，让二人在一瞬间都有些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是他们还未真正坦露的心事。而今天似乎也并非一个合适的场合，只能继续任由这个秘密在肚子里烂下去。
“什么时候回去啊？”
好一会，当叶凛重新理好情绪，才把话题转移开来。其实这几天的相处或多或少他都有些预感了，女孩选择在这种时候和自己表露心迹，无非就是想要提前感受一下他的温度罢了。大概的确是想到了未来一段时间的事情，所以才会鼓起勇气，那么着急地要和他转换一下身份吧。
杜昕悦舍不得叶凛是真的。
但叶凛也舍不得杜昕悦，也是真的。
“明天晚上的飞机，我行李已经寄回去了，到时候轰趴完了直接打车去机场就好。”
“我送送你？”
“不用啦，又不是小孩子了，我认得路。”
“你这样一说我反而不放心了，你这个人方向感差得很，还以为自己很聪明。”叶凛弹了弹杜昕悦的小脑门，他在学校里可没少收到过女孩的求助。说什么白天和晚上的学校是两个样，有些白日里找得到的地方到了晚上就找不出来了，男孩也是无奈的。
如果不是杜昕悦，他肯定不会在大一的第一个学期，就差不多把整个学校的路线给了解得透彻了。
“你不也差不多嘛，还总爱胸有成竹地大步流星地走，非得别人提醒你才知道该径，臭屁。”
不过女孩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脾气倔得很，真要和他吵起嘴来，不见得会输。
“怎么，还真就跟我杠上了？我就想多见见你不行嘛？”
叶凛挑眉，今天女孩地心情似乎很好，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放假的缘故，还是她的确很想念父母，想到快要能见到总该会是欢喜的。听她说起时，似乎也的确有若干年没来得及和亲人们好好见一面了。
“可以，但我怕麻烦到你，你不是也要回去嘛？”
“我不着急的，我的机票定晚了几天。”
“啊？没买到票吗？”按理来说他们学校小校历一向出得又快又准，按着上面的日期提前好几个月买那种低价机票都不会出什么问题。叶凛这么一说，倒是让杜昕悦一时半会摸不着头脑。
“还不是，都怪你啊！”
男孩难得委屈地弹了弹杜昕悦的额头，对面一副吃痛却不解的样子让他更来气。
他本来也打算按着校历上的时间表来买机票的，毕竟子安也的确建议过他如果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的话早买机票早便宜。但他就是犹犹豫豫到了最后，才勉强买到一张票来……原因还有点丢人，想着女孩是否会留下来多陪他玩一会。
“怎么怪我了？”
看吧，她根本连想都没想过。
“没什么。”
“生气啦？我又哪惹到你了你说弟弟。”
杜昕悦见男孩情绪出现了不太好的波动，便马上把语气调整过来，好让待会兴师问罪的人舒坦些。
“都说了没什么了。”
“是不是想和我一起多玩几天再回去？”
“那你都知道！……咳，你都猜到了干嘛还来问我。”
好家伙，敢情这把是他叶凛上当了是吧，原来女孩知道他留下来的那几天原本是给她计划的。
杜昕悦笑了笑，带着一些些的小歉意和叶凛负荆请罪。其实关于男孩是否想要在这里多留几天的想法，只要她想问，男孩一定会如实回答。但她不愿意那样，总觉得自己似乎会在潜移默化中逼他几把，这样不利于成长，她便放弃了。
“我只是想从你的口中亲口确认而已，你就这么这么舍不得我啊？”
看见女孩得意的笑时叶凛总是在心里暗自怄气，她总把有些话说得很轻，似乎这样就能减少一些他的心理负担似的，明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女孩却总爱不厌其烦地做这些善解人意的无用功。
“对，服了，就是舍不得你，怎么，你还能拿我怎样？”
起先一段时间，他还会想着怎么去开导女孩，让她不要总是让自己太累。久而久之便也放弃了，倒不是觉得这件事无法实现，只不过叶凛更多愿意去尊重女孩本人的医院了。大概世上很多事的确无法感同身受，但他愿意永远尊重杜昕悦的第一表达。
“不能拿你怎样啊。”
女孩笑笑，又继续补充道。
“只不过就是听了心里蛮开心的，我也舍不得你，一想到要几个月和你见不了，我就头都大了。”
“拉倒吧你，你巴不得见不到我好让耳朵清净点是吧？没事还老嘘我，宝宝不能叫宝贝不能叫，连姐姐也不能叫，就只能叫你昕悦，杜昕悦，一点男友的体验感都没有的。”
本来还想和叶凛煽煽情，没想到这目的还没达到，男孩就先擅自委屈起来了。杜昕悦只好作罢，稍微不满地白了他一眼，耸耸肩，当作话没说过。
“你看看你，口口声声说想见我才留下来，不还是嫌弃我嫌弃得要命，所以爱会消失的对吗？”
还真就没完没了起来了，杜昕悦在心里暗自吐槽道。
“不啊，爱会转移。”
她抽出自己被叶凛捂在口袋里的手，倒也不能算是暖和起来了，毕竟叶凛的手被她冰的不行。不过还算是温热的，用来捧男孩的脸刚刚好。
“还好我转来转去，都是转到你的身上。”
捧起脸来，轻轻地啾一下，应该就能安抚到他的情绪了。
“骗人。”
当然，如果没有安抚成功的话，那就再多亲几次。
“你快跟我实话实说，你是不是一点都没有舍不得我，你巴不得想赶紧回老家躲我对不对？”
“我哪有，我是真的舍不得你好吧，我甚至都开始查你家那边的攻略了，等我回家和爸妈打完招呼，马上就去找你。”
这话可不做假的，杜昕悦是真的考虑过在这个长假中抽空去叶凛的家乡看看，她好奇是怎样一个城市，怎样一种氛围，能够熏陶出如此好的小孩来。叶凛和她妈妈已经通过电话了，是否她也需要找个机会，拜访一下还未曾联系过的徐妈妈呢？
“那可不行的，哪有女朋友来找男朋友的例子。如果你真的有空了，我亲自去你家接你，顺便渐渐姜老师本尊，嘻嘻。”
“就你滑头，微信和她聊了不少是吧？”
“倒也没有，都是你的消息。”
“打车啦，我不想走路了。”
“你看你又转移话题。”
两人从学校里面一直散步到学校外面，听说马路的尽头就是这个城市的码头，有机会他们一定要一起走完。
但大概率不会是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