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场来的街舞前辈很多，余一领着一群孩子们，自然少不了一番黄婆卖瓜。王乐乐的Hip-pop，子安和嘉嘉的Breaking，加上剩下几个韩艺社小孩们自己跟着舞团练的Urban，虽然和这些十年如一日的专业舞者们有一定差距，但放在大学生阵营里的确也是拿得出手。
录制结束之后，免不了在大舞台上再来一次全员性的Cypher（圈内斗舞），DJ随机放音，想要跳的人便到中央去。杜昕悦总是首当其冲，和前辈们呆在一起的时间她又像是回到了以前似的。虽然在同龄人里总显得老成，但在这群哥哥叔叔辈里，她永远还是那个老幺，可以似小孩一样，撒娇天真。
叶凛其实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场合，总归是在人群中有点不知所措的。他没有试过即兴编舞，更何况之前也没少听过编舞师很难参加这种Freestyle的环节。但坐在自己身旁的女孩屡屡上前起舞，就让他的心情变得有些难耐了。
“你不跳嘛？”
杜昕悦今夜倒是玩得挺开，虽然几场表演耗费了她不少精力，前天晚上也熬了大夜，但在跳舞这件事上，她似乎永远都不会疲惫似的。一听到熟悉的音乐，女孩有条件反射地要起身去了。
“等一下。”
男孩拉住了她的手，让杜昕悦有些不解。
“这段应该可以分两次跳吧，我们后面一起上，我和你一起去。”
难得见叶凛主动，女孩点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少有的叶凛也会的曲子，只不过做了Remix，他听清音乐的节奏后便开始在脑内抽取动作编排起来。虽然自己一个人上去也不是不行，但似乎和女孩一齐出演会更有趣。
“就，我们之前不是一起练过那个嘛，就可以卡那个点。然后你和林师傅的那个，我也可以。组合一下……”
“噗。”
杜昕悦听了男孩的提议之后，忍俊不禁。他们这些常年习舞的人，身体几乎听到音乐就会律动起来，很少有人会去想，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编出一些什么东西来。
“干嘛啦，我之前又没有Battle过。”
“就是说，这种东西，跟着音乐走就好啦，身体会告诉你怎么做的。”
不等男孩反应，杜昕悦便坏心地拉着他上了台中间，倚着男孩就开始跃动。少有的性感舞曲，的确是叶凛会想跳的东西。
他倒是大脑空白了几秒，毕竟此前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完美主义如他，也是第一次在舞台上，这么随性。却也不想在女孩面前吃亏，他们之前一起练舞的时间不算短，的确随着音乐，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动起来了。
握住女孩的腰肢，一点章法也没有的，在街舞的舞台上跳起了探戈。杜昕悦倒也还算配合，之前他提过的几个动作也都卡拍和男孩完成了，虽然没有在台面上正式合作过双人舞，但叶凛的意思她杜昕悦又怎么会不知道。
他们的灵魂完全契合，又怎么会不明白彼此的心思。
舞种随意切换，直到音乐变到下一曲，少年少女还意犹未尽。
“林师傅，你这徒弟，怕是要被人拐走咯。”
十一看着男孩女孩如此尽兴地舞蹈着，不由得打趣道男人。作为编舞师的他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个大概，倘若不是绝对亲密的关系，这支舞里的太多动作是不可能一起做出来的。但叶凛和杜昕悦却又如此享受这样一个时刻，羁绊也就一目了然了。
“能拐走她的，肯定都是有点东西的人。”
林梦笑笑，欣赏着二人这番“不像话”的舞种杂糅，在他们这些舞者看来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不入流，但却又是那么有趣漂亮。大概也如女孩上次突然有感而发和自己提到的话语相似，街舞这么包罗万象的东西，自然可以不断加入新的东西去，不然也就不会出现Old-School和New-School的分支来。
“我正好也可以趁着这次机会，看看我闺女，到底喜欢的是怎样的一个人。”
“叶凛好着呢，我看着他大的。”
余一也不算八卦的人，只是这边两个前辈这么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他或多或少就会想要掺和一脚进去。
“说说？”
男人挑眉，上次见余一是也不过还是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不太爱说话，倒是现在变得健谈了许多，怕是在工作室呆着时磨练了不少。毕竟都是干这一行的，他知道舞蹈工作室要办下去，需要多大的精力和资本。
还好这小子现在看起来过得还不错，至少还有多余的精力来和他分享男孩女孩的日常。
“叶凛以前就在我们工作室练的，学的不多，也蛮杂。”
“他家里管学习管得严，余出来的时间不多，所以练得少，基础功不太扎实是自然的，但想法挺多，有主见，爱搞创作，在他那么大年纪就知道自己想干什么的的确很少。”
“那倒是和囡囡蛮像。”
“这孩子其实总的来说算是那种比较爱远离人群的人，虽然活泼，但很克制。我也是见他和昕悦呆一起久了，才慢慢放开自己来……林爸你也知道的，昕悦也一样，变化还挺大吧？”
说到这里，两个男人会心一笑，更多便尽在不言中了。
的确是登对的，外貌不算，内在也是一样的。知道自己心中所向，并且不断向着梦想迈进，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倒也的确让他们这群大人放心。
“师傅，我想跟你跳那个！”
他这个囡囡，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跳舞会累人。
“怎么不和你小男友跳了？”
“他还不是，而且他跳得烂。”
“杜昕悦你别以为隔着几个人我就听不到你说话了啊，我还没吐槽过你动作小范儿呢！”
“走走走陪你跳陪你跳，别还没把人家收进来就先给气走了，你这小姑娘，咋这么不上道啊？”
林梦笑了笑，拍拍杜昕悦，直径往舞台中央去。
舞蹈的缝隙里，他有过几秒去打量叶凛，男孩倒是全神贯注的，眼睛没离开过杜昕悦。到了这把年纪，他也不是没谈过恋爱，只是第一次撞见这么热忱的双眸，让男人也觉得感慨。的确是个好小子，该找个时间和昕悦妈多提提。
而之后的庆功宴，也成了男孩女孩们少有的聚餐时刻。
“说吧你俩，啥时候领证啊？”
再次聚到9％，大家都还是往常的模样。时间过得很快，学期将近尾声，大一和预科班的几个孩子也都适应了大学生活的节奏，而更高年级的人对于未来的规划也更明确。还能惦记着玩到一起，玩得尽兴，倒也算是难得。
杜昕悦和叶凛少有的被拥簇到了座位的正中央，以前两人只是在各自团体里担当相对C位，的确是第一次这么郑重其事地被安排在主人公的位子。
叶凛少有的沉默了，换做以往的话，他肯定会一点下台的机会都不给杜昕悦。心里在说着“随时都可以”，表面上却隐忍着等女孩来发话。他是笑着的，只不过笑得心里没底，明明只是句玩笑话，不知何时他也开始考虑起来了。
那天帮杜昕悦回过不少消息之后，他就开始考虑起很多东西，更多本以为不用那么快决定的东西，都想要一瞬间全部安排好一样。
他的心悬着，无法落地。
只因为后知后觉的发现，杜昕悦要去洛杉矶进修的消息。
他不是讨厌美国的，他也很感谢当初的那群人，如果不是他们，他今天也不会成长为这么一个强大的自己。但倘若真的要回去，他的确没有做好准备，但要放女孩一个人在那里，他的确不安心。
“差不多时间就领吧，不过我还没和凛表白呢。”
女孩倒是放得很开，像是在开玩笑似的，不去发现叶凛的心情。
“杜昕悦，你这就过分了啊，吊人家叶凛多久了你说！”
连柔雪揽住女孩的脖子，就是一顿玩闹似的教训。氛围被众人拿捏得挺好，大家也都就当玩笑过去，其中多少人知情，也还不算明朗。至少在还该玩的年纪，他们就要大肆挥霍时间，一点都不要浪费到犹疑中去。
“择日不如撞日，表白表白！”
“叶凛你也真是的，表白这种事哪能让女孩子来干啊？”
“搞快点搞快点。”
难得聚在一起，众人当然想看到这一对真正修成正果。起哄声此起彼伏，就连当事人也害羞地抿了抿嘴，准备起身接受男孩的心意。在那样的一刻里，叶凛突然就，不想了。
“下次吧。”
他笑了笑。
杜昕悦以为自己听错了，想要再次确认之际，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下次吧。”
没有错，叶凛并没有在今晚和女孩表白，她以为忙过了这段时间，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看来事情并不如她想的那么顺利，的确，她从来没有问过男孩的意愿，从认识的那一刻起，男孩就一直在迁就着自己。
而这场闹剧，也只是因为，他突然不想了。
“再等等吧，是我还没准备好。明天有点事，我先回去了。”
明早约了私教，不太适合宿醉着去见的，叶凛第一次，抛下女孩先离开了。
杜昕悦后知后觉的，缓了好一段时间，才想起要结束这个尴尬的气氛，转移到别的话题去。奇怪，她明明以前最擅长的事，现在做起来，却觉得糟糕得要命。
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