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女孩走在去往夜市的小路上，有叶凛在身边，杜昕悦倒也不害怕这些巷头巷尾。倒不如说，还在学校的时候，他们就经常会到附近的小巷子里探险，大多数好吃的东西，总是藏在一些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一不小心便会落下，同为吃货的他俩当然不愿意。
“不过说起来，为什么突然要过来啊？”
“我不是说了嘛，我们家每年新年都出来旅游的，恰好今年就定了你们这个城市。”
叶凛其实大概能够猜到女孩此行的主要目的，却还是想从她口中亲耳听到。一如既往地爱和他闹别扭倒是真的，男孩坏笑了一下，又继续追问：
“我记得我和你提过的呀，我们老家这边没什么好玩的，你倒不如去我们省会城市看看，这几年的旅游业倒是发展的挺好。”
“那，反正我们家定的就是这里嘛，你怎么还能怪我咯？”
面对叶凛如此强势的攻势，杜昕悦自然也不会手软。防守措施做得滴水不漏，的确还是他印象中那个全校公认的端水大师。看着女孩这幅防御完备的小骄傲模样，叶凛笑了笑，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那我怎么听姜妈妈说，是你提议到这个城市来旅游的？”
“你！”
果不其然，杜昕悦立马就被气到，小手指马上就指了出去，隐隐发颤，惹得男孩忍不住笑出了鹅叫。一边将女孩的食指收了回去，握在自己手心里。
“就那么想见我，再熬个十天半个月都不行？”
嗓音沉了下去，似在与女孩对话，又像是在扪心自问。低头打量了一下杜昕悦，似乎还是和记忆中他送上飞机的那个女孩一样，却又有哪里发生了不太一样的变化。这样的感受叶凛倒是第一次有，大概也是因为这是他们认识后经历的第一次长假。大多数每日都见着的人，是不太容易发现对方有何变化的。而只有那些有一段时间间隔再相见的人们，才会一眼就能感受到，对方和印象里前一些时候的样子，不太一样了。
杜昕悦的头发留长了一些，在家里染回了纯黑色，倒是的确比以前要乖巧很多。他曾经听女孩吐槽过，其实自己最适合浅色发色，但学校里各类评优却偏偏卡死了这条，弄得她不得不在一些必要时候给自己搞一个深色发色。
其实自从她打算要出国进修之后，就没有再怎么打理过头发，染的颜色都是深色，方便面试，也不需要苦恼黑发长出后的补染工序。倒也没有说头发深浅差别多大，只不过的确相较于深色头发，浅发的杜昕悦总让叶凛觉得她更精神一些、开朗一些的。现在的黑发固然乖巧可爱，却总觉得有些阴郁过头了。
但口红倒是越涂越厚了，以前坚持只要薄薄涂一层的小姑娘也开始涂起了烈焰红唇。这其实是叶凛一见到女孩就想说的事，却没有机会和场合去说。虽然色号不再是单调的裸色后，没有以前那么帅气，但女人味却渐渐出来了，也不知道是谁的功劳。
“倒也不是不可以。”
女孩的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几圈，俏皮地说出这句话来。顿了顿，又用那双好看的桃花眸直勾勾地望向叶凛，补充道：
“只不过要是真的有时间精力的话，为什么不用来见你呢？你对我而言那么重要。”
“到底都是哪里学来的情话啊。”
将女孩揉进怀里时，也的确能够感受到她的心房逐渐在对外人敞开了。不再像以前一样，如刺猬似的紧绷着自己，别人一靠近就回被她刺伤。现在的女孩是那么柔软，细声细气的，温柔得不像话，倒是让叶凛有几分苦恼起来了。
那份原本独属于他的专属温柔，似乎也被女孩渐渐地，匀到了别人身上去，倒是还谈不上什么好事坏事，吃醋的那一小部分肯定是会存在的。
“大概都是，遇见你之后无师自通吧。”
杜昕悦叹了一口气，其实自己也会惊奇，现在正在自己身上进行着的，那些变化。这个寒假里见过她的所有朋友，都指出她长大了，越来越有女孩子的样子了，不再和以前那样像个假小子了，虽然她本来也不是。
的确很多事情是在遇见叶凛之后才开始改变的，她开始不再一味地追寻所谓的中性酷飒路线，考虑着偶尔走一下知性的大姐姐风格也不是不可以。粉色本来是她最讨厌的颜色，却也开始尝试着进行一些这个色系的穿搭，是否就会显得她更少女了呢？
那些口红色号其实都是她的姐妹们安利了好久的，也送过几支鲜艳的颜色，只不过之前她从来都不会去碰。但男孩指出似乎唇色鲜明一些能够显得她气色好，她便也就在回家之后，第一时间将那些闲置物品翻开来尝试。
总归会有不适应的过程，还好男孩没有看见。
杜昕悦也发现了，男孩见她后的第一眼有多惊喜。
的确是，在不知不觉中，变化了不少。还好都不是朝着她自己讨厌的那些方向，对于现在自己的这个模样，杜昕悦的确还算挺喜欢的。介于中性和偏女性化的中间，一个非常舒适的区间。
“到啦，这里就是我想带你来的地方。”
“这里是……”
男孩将她拉到这条街之前，她还想着大概是同自己家乡那边的夜市大同小异，一些特色小吃或别的地区的小吃集合。路边摊大抵都只能卖几样东西的，她本来是如此预想的。
“古着街，每年只有两次，一次冬春季，一次夏秋季，只能在寒暑假里碰见。”
叶凛带杜昕悦来的，自然是他觉得女孩会喜欢的地方。其实相较于其他地方的夜市，这条古着街的确规模小了一些。但每家商铺的衣服都是具有他们店铺各自风格的，也就能让人一眼就分辨出来，喜欢哪种风格，直接去便是了，都不带重样。
“其实知道你也喜欢古着之后我就一直想带你来了，我经常能在这里淘到好东西。”
“那你之前给我看过的那件衬衫？”
“对。”
“还有那个很好看的外套！”
“都是这条街淘到的，你钱带够了没？”
“让刷卡吗？”
“停，二维码付款差不多了。”
果不其然，女孩现在已经两眼发光，迫不及待地想要踏进这个小天地。叶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绅士地退到一侧，便看见女孩直径走向其中一家商铺了。
好家伙，是他最爱的那家。
“你好，请问这件衣服有别的花色嘛？”
“花色倒没有，不过这个款式有两件，手工扎染的，肯定细节上会不太一样。”
“叶凛，这个我们买吧？”
果然，购物中的女人都是最开心的，不一小会，叶凛便看见女孩抱了一堆衣服到收银台处，脑袋上还顶着五六顶不同颜色的帽子，场面倒是非常壮观。
“我来拿吧。”
爽快地结账完毕，正准备自己提，却被男孩抢先拿了去。
“我现在是你男朋友，当然该帮女朋友提东西拎包不是嘛？”
“倒也……不至于。”
其实杜昕悦不需要叶凛多么照顾自己，她一向买东西爽快又上头，每次大包小包拎着回去，早就习惯了，力气也不算小。但每当男孩那么热情又贴心时，她又不忍拒绝，被关心和照顾向来都不是件坏事，她心里也会泛起暖意的。
“让我来吧，你走了之后又要自己干这些了，趁我还能帮帮你。”
男孩似乎是无心说出这句话的，在杜昕悦看来却在心里撩拨起阵阵涟漪来。的确，以后她又会变回一个人了，在一座陌生的城市里独自生活。她原本对于这件事充满了信心，毕竟她自小就是自立自强之人，能够顾得好自己。但现在……她不再那么确定了。
她拥有了软肋，体验过了不那么孤独的生活，也就变得害怕之后的自己无法适应了。
“不过，如果你累了的话，也可以想想我，或许能给你一些力量。”
男孩如是说。
“即使在见不到的地方，我们还是可以作为彼此的支撑，不那么孤独地活下去的。”
像是心里最柔软的一块被突然触碰了一下，杜昕悦竟然感受得到自己鼻子发酸，眼泪就在眼眶里徘徊了。要坚强，要忍住，不要哭。她像是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怎么好像在说永别似的”，玩闹似的推了推男孩的肩膀。
但两人心里都知道，这或许是真的会发生的事。
又或许连或许都可以去掉。
这的确就是他们未来，一定一定，会面对的事。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叶凛没有再正面回应女孩，本来她愿意来找自己就足够开心了，的确没有必要再贪心更多，没必要太快去想难过的事。他还有很多努力可以做，在那之前，最需要做的，就是让女孩的心情稳定。
至少现在，最应该享受一下当下啊。
提着大包小包东西，两个人钻进了路边随手拦下的旧的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