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一带着舞团先回去了，而杜昕悦则留下来和林梦寒暄，吃顿夜宵，讨论接下来的合作怎么搞。按理来说，这本不该是叶凛留下来的场合，几人却也都让他先别急着走，可以多交流交流。
“我看小伙子应该挺像干爱豆那行的吧，细皮嫩肉的，跳韩舞吗？”
“跳一点的，但更多是想做音乐。”
“什么方面的音乐啊，我记得昕悦也在学……流行？”
“学的，流行音乐编曲这样。我和她一个专业的，就是年级不太一样。不过她更多是想做舞曲音乐这样，但我可能会都尝试一下。”
男孩在长辈们面前倒是健谈，似乎总是能够将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让杜昕悦也有些羡慕。他就像是早就习惯应酬了的小大人一样，对于前辈们的一切疑问都应对自如，即便他并没有那么属于这个圈子，不太了解太多他们的话语，但也的确在她看不见的很多时刻，做了许多，也许比她想象中还要多上百万倍的功课。
“其实我也更喜欢一些复古一些的东西，往往比现在流行的大多数更能学到些什么吧。虽然我大部分都只是嘴上说说这样，练其实没有特别多。昕悦也知道的，所以这次大舞团也没让我上。”
不然，杜昕悦不让叶凛登场的原因之一，还是因为他过于突出。一个舞台上不需要两位王，她拥有绝对站在中心的资格，而叶凛在大多数舞者里又过于惹眼，为了整体的Balance考量，她只能放弃男孩。
但倘若后期时会附上作品信息的话，一定能在编舞处看见他的名字吧。
林梦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孩子，虽然没有太多的语言交流，但他却可以看得出来，杜昕悦和叶凛的关系不一般。女孩以前很少能在如此多人的场合将紧绷的自己舒展开来，而现在却像心里有根定海神针似的，再大的情绪波动也能稳住，原因不言而喻。
男人的目光落到了叶凛身上，男孩也还算敏感，马上注意到了自己，礼貌地笑了一下。
“欸昕悦我带你见见付老师，可厉害啦！”
女孩日常玩的舞者好友吆喝着她过去，这下两人才有了真正合适的场合聊几句。林梦示意叶凛坐下，男孩也不拘束，大方落座，目光直盯盯地看着他，似乎觉着要有一场硬仗要打。
倒是聪明。
男人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叶凛是吧？喜欢昕悦？”
“喜欢的。”
开门见山，男孩也还算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直面重点。叶凛虽然极少从杜昕悦口中听到林梦的名字，但多少对这个人有点印象。毕竟他家小姑娘这么喜欢五金和花衬衫，的确没有一个老父亲是无辜的。
“喜欢多久了？”
“还不算久，真正确认她是她的话，也就才三个月多五天。”
也的确是叶凛仪式感多，对于他而言，纪念日总是无尽无穷的，第一天见杜昕悦的日子，第一次得知她是自己追寻了那么久的那人的日子，第一次牵起她手的日子，第一次将她拥入怀中的日子，第一次嘴唇相碰的日子，他都记得非常清楚。虽然很多会被人说是形式主义，但他就是仪式感太重，正如他们的第一个吻一般，他和杜昕悦一样，不吻下去是不行的，不记住这些也是不行的。
“怎么说？”
林梦原本以为男孩会给他一个比较敷衍的答案，毕竟他身上总给人以一种花花公子玩世不恭的感觉，没想到却是这么严谨的男孩，的确是人不可貌相。这倒才是真正对男孩感兴趣来，以前也会有些毛头小子要追杜昕悦的，但不用他去防去说，女孩自己便先拒绝掉了。对于感情这回事，杜昕悦一向拎得很清。
“我一开始是被她的舞蹈吸引的，我不知道昕悦有没有给您看过，她在校庆上有跳过……嗯，应该算是女团舞。”
“哈哈，那个啊，我看了，浮夸得很，但我知道你们这些小年轻搞什么舞台，就喜欢把动作放这么大，虽然质感细节上差了些，的确好看得很。……就是裤子有点太短了，就没见她穿过那么短的，那些选服装的女孩也不知道咋想的，给她还整了顶假发嘿。”
男人讲起女孩时总有种做老父亲般的宠溺来，虽然他也才大杜昕悦十几岁，这孩子却的确像他的亲骨肉一样亲的。他不是没有想过要收徒弟，只不过年龄大的练不了几年，年龄小的又还太浮躁，他不会将男女区别开来看待，杜昕悦当时的确是优秀过了头，让他不得不注意到。
一个小书包背着就过来了，倒是底气十足的，也的确值得他悉心栽培。最重要的还是女孩善良，不会忘本，创新方面虽然还比较难以融合实现，却也什么都爱学，也不让他操心。
“对，我当时就是被那个视频吸引的，网上的时候就是太模糊了，认不出脸，在学校里还找了好久呢。”
“不过她那小身板应该挺少见的啊。”
“不是……身材这些其实我倒是没有特别在意，就是她会的舞种的确太多了。我一进来看的全是她的Popping啊Krump啥的，跟当时那个Jazz完全不是一个发力方式，也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昕悦倒是的确什么风格都能驾驭的，只要她愿意的话。”
“她也的确有在尝试，慢慢用自己最舒服的状态活着。”
男孩说出这句话时，林梦还顿了顿。也不能说是惊讶，但的确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懂杜昕悦这么多的人，屈指可数，少之又少。也不难看出少年人的真心实意，不是为了玩玩，也不是所谓地攻略一些校园难搞的风云人物来搏噱头，叶凛是真的发自心底地，喜欢着杜昕悦的灵魂。
“打算用多久追到手？”
“啊？”
“怎么，没想过？”
“也，也不是没想过……”叶凛有些不好意思，只不过林梦的这个态度转变的确有些过于快了，他本以为还要大费周章一番才能攻略这个角色，这可算是男孩见的第一个家长啊。余一之前还给过他不少忠告和警示，让他没事少打直球，免得被真正的小麦肌肉男撵出去暴揍一顿。
“就是觉得，您这关好像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难过……”
吞吞吐吐了好一会儿，男孩才把心声给说出来，惹得男人大笑。
“不是吧，你还真信余一那小子那一套，我不算昕悦的家长吧？其实我们更多是朋友的关系，虽然我老说把昕悦当闺女来看，那也不过只是想多宠她一点，你知道的，我们街舞圈子里女孩不多，当然都得护着的呀。”
“本质上还是师徒，或者说更多是朋友关系。别紧张，你这小子，离见家长还远着呢。”
男人拍了拍男孩的肩，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我其实还以为你是那种仗着自己好看就随便撩撩小姑娘的人，仔细一想倘若真是如此，昕悦也不会对你这么好。一定是你足够优秀，她才会在你面前，甚至因为你在，如此放松自己。我以前见过的她，可比现在紧绷多了。”
“某种程度上，我还是得谢谢你的啊，叶凛弟弟。”
林梦不怕杜昕悦谈恋爱的，只是害怕她的一片真心错付给了坏人。女孩本来善良，说不定就算受了伤害也会尽快早一些原谅对方的，他可舍不得。
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心的确是多余的，杜昕悦能看得上的人，他们又怎么可能会看不上。优秀的、善良的小孩往往都是相互吸引的。
“去给昕悦挡挡酒，虽然我知道她能喝，但这女孩子总归不要和大老爷们儿烂一起好，那酒臭味染上了多糟心噢。”
长辈这一推，就的确是将叶凛的顾虑都给推走了。忍不住上扬地嘴角，他融入到了人群里，抢过女孩正准备仰头饮尽的酒，全喝下肚。
他也是的，看不得女孩一个人扛这么多。
念着俩孩子这么晚了还碰酒，大家长们总归是不放心的，于是就给杜昕悦和叶凛定了个套间，一来两个房间不容易尴尬，二来女孩有什么事也还有个人照应。既然林梦师傅都放心把杜昕悦交给男孩了，他们这些“远房亲戚”也就不好说什么了，一人给叶凛使了个眼色让他自己体会，男孩倒也真没那些个胆做出格的事。
回到套间，两人也不着急洗漱，瘫在客厅的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消化着这一天的疲惫。
酒精上头，叶凛想起了些赛时的事，皱眉，侧过去将杜昕悦压在身下。
“干嘛，又发什么神经。”
“突然想起你和小哈蹭蹭，吃醋了。”
“这时候倒是很坦诚嘛。”
“我一直都直来直往的好不好，倒是你，一跳起来，自己美成什么样都不知道。收敛点，对面也是个男性，万一拜倒在你石榴裙下了怎么办？”
说着，男孩便赌气似的啄了啄女孩的薄唇，力度有些大，压得女孩嘴唇有几分肿胀。
“我还没穿过裙子呢。”
“不用你穿。”
“干嘛，穿给你看也不想？”
“想。胆我也希望，你穿裙子是因为自己喜欢，从来不是为了取悦别人。”
“好。”
劳累了一天，的确该好好休息了。身体也是，心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