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把节目砍掉，时长不是已经控制过了吗？”
“但团委老师说这个节目之前没有报备，临时加上来能登台就已经很不错了，为什么还要在意是几首歌的问题？”
“你知不知道他们有多努力？这可是半个月练出来的成果啊，他们甚至合练的时间不超过五次。”
陈馨雅几人仍然和这个节目的负责人辩驳，想要将男孩们被砍掉的那首歌给重新弄上去，杜昕悦却一言不发，站在一旁，冷冷地看这出闹剧。
又或许，比起来这边和这群不在乎舞台的人们辩论，她留在观众席看叶凛才是更加明智的选择。
“没有人会在意这些事情，我们只在乎秩序。”
“那你们会后悔的。”
杜昕悦最后轻蔑地笑了一下，也不等身后的其余人是否要反击，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得和男孩道歉才行，她明白他的小心思，这么重要的场合，她不看怎么行。下台的通道，她能够第一瞬间就接回她那个不被公平对待的小可怜，可不能再错过了。
没事的，以后还有机会的话，你们都会有更多、更大的舞台。不要难过，男孩们也好，女孩们也罢，杜昕悦如此祝福着。
她站在后台，相较观众席，的确能看到的范围有限，也没办法捕捉到男孩正面的脸，但就这样看着他偶尔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也已经足够开心了。男孩们为了校庆，特意选了红色的西服，虽然知道动作会被吃掉，但他们都太过坦诚而偏执，没人能劝得过来。
也罢，只要本人不留遗憾，又何必去挂念别人的看法。
音乐停止之际，男孩们没有直接对着台下的观众鞠躬道谢，而是朝后台的方向看了几眼。显而易见的，他们也在等，等一个转机，等一个反转的胜利。
“谢谢9％为我们带来的精彩表演，请各位有序下台，我们本次的校庆晚会到这里，也已步入尾声……”
主持人登台，对他们做了一个指引的姿势，之后又继续说着那些官方的套话了。
他们终究是没有等到，一个可以表演《医生》的机会，即便所有人都一致同意，这首歌最好听，他们最欢喜，想最后呈现出来，想给观众们一个惊艳和惊喜。
他们终究是没有等到。
“孩子们，我们鞠一躬吧，3，2，1——”
“ONE TWO THREE FOUR FIVE SIX SEVEN EIGHT，9％！谢谢大家的支持！”
就连谢幕的口号他们都精心排练过了，鞠躬的角度也练好了，诚恳而整齐划一，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全世界最好的NINE PERCENT。
“欸，昕悦姐，你怎么在这里？”最先下台的王乐乐率先发现了等在阶梯处的杜昕悦，惊奇地发问。
“我在等凛凛。”
女孩这次没有回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来由。男孩听后倒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其实就算叶凛嘴里还嚷嚷着他俩还没确定关系，但男生这边大家早就心照不宣了。不过是不想官宣罢了，懂的都懂，他们名义上虽然还未在一起，实际上却已经是男女朋友了。
“他在后面一点，很快的。”
“倒是你，怎么这么着急下来？”
“我想见乔乔学姐最后一面，我听说了，她是待会就走吧？”
“那你去休息室看看吧，我不确定。”
“可恶啊，她和小橘学长都道过别了，不和我说拜拜也未免太不仗义了吧！”
男孩咬牙切齿地说着，气冲冲地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了。杜昕悦也是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方才都在跟着陈馨雅学姐们一起沟通相关事务，没来得及顾及她的事情。回过神来女孩已经不在身边了，她甚至连声“再见”都没亲口告诉乔燃。
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走得这么匆忙呀……
“你怎么在这里？”
“等你啊，怎么这么后面才下来？”
“工作人员让我在台上多留一会，主持人有几个问题问我。”
“噢~”
等了好一段时间，才等到叶凛。后台这边不太能听清台上的动静，但杜昕悦的确听到了叶凛的声音。也难怪主持人会留他下来采访，按理来说他们完全可以多出一首歌的时间来表演，硬是让团委老师换成了采访环节，这才会对不上节目单。
叶凛的确一进来就被整个学校关注着，他在专业上的能力的确是不容小觑的，只不过……术业有专攻，的确文化课成绩差得有些太过。
“你是不是没看我表演？”
“看了，只不过我这个角度，看到的东西太少了。”
“那你就是没看。”
“生气了？”
“生气死了。”
“死了？”
“……不和你说话了。”
“那刚好，我也得回去看看那边的情况，说不定还能赶得上和乔乔道别呢。”
杜昕悦明知道叶凛还在气头上，却反其道而行之，不去哄他，一副要走的模样。男孩只能委屈地拉住女孩的衣角，眼里都是不舍。
“我在说气话，我怎么可能不和你说话……”
“我知道，但我的确得回去看看，我留下来等你下台，只是因为我觉得你是需要的我，我没能在你想要找到我的第一时间出现在你面前，所以我希望，在你所有糟糕的事情结束之后，可以第一眼就看见我。”
“那……你走吧，如果有什么事的话，你要打电话给我。”
“你们待会不是还聚餐吗，好好玩。”
“聚餐是次要的，你最重要。”
“好，那我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联络你，先走了。”
女孩摆摆手，又一次，再也不回头。
叶凛总是在某些时候，懂事得可怕。他当然知道女孩留下来等他下台，就已经是给足了面子关心他，却还是会想要私心她能够多陪自己一会。自己还有很多委屈要和她讲……听到节目被砍的霎那，在台上多站几秒也没能听到那首自己喜爱的歌响起的霎那，以及独留他一人在台上的霎那…………他最终还是放女孩走了，只因为她表现得焦急了一些。
还没能将她占为己有，还没法能将她占为己有。
刚回到观众席落座的凌肖，本来情绪还算高涨，接下来男孩们的表演她也很是期待的，毕竟既有自己的老前辈尤长靖再次开嗓，又有自己的小学弟陈立农首次亮相，女孩不能不去期待，这两个自己喜欢的社员共同合作一曲，将会是什么模样。
但接下来连柔雪的一句话，却让她，再也没心思去看接下来的表演。
“凌肖，我想了很久，还是想和你说一件事。”
“乔乔要走了，就在今晚。”
“她要去哪啊，真就受不了你俩要搬出去住？也太夸张了吧，虽然她的确在我面前吐槽过不少你俩，但还是喜欢得要命的啊。”
“不是……她要出国了，去美国，刚刚骗你说去沟通，其实是假的，她回休息室拿行李了……欸凌肖，凌肖？”
听到连柔雪说的第一句话，凌肖原本的笑容就僵在脸上了。女孩几乎是跳起来，在狭小的座位过道上踉跄地跑着，她的脑子乱得很，现在过了多久，该去休息室还是堵剧场出口？为什么她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所有人都好像知道这件事？
“乔雪，你要是真的他妈一声招呼都不跟我打就走了，我这辈子都不要再理你了！”
穿过后台的过道，女孩几乎是用吼着的语气喊出这句话来，中气十足，似乎要让全世界都听到似的。
“乔燃！”
“她已经走了。”
踹开休息室的门，里面只有杜昕悦一人坐在沙发上，似乎早就料到这一切的发生。
“乔雪我警告你，但凡你还留在这个休息室里，你最好马上他妈的出来见我，你别让我来找你，要是我找到你了你就死定了！”
“她走了，凌肖。”
“杜昕悦你不要说话，你老是帮她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乔燃这女的就是被你宠坏的。”
“凌肖，你给我清醒一点，乔燃走了，乔雪走了，你放她走吧。”
“你骗我。”
“我没有骗……”
杜昕悦原本已经准备好了跟女孩对峙，这也是她们一直以来早就习惯了的相处模式，她和凌肖的关系本来就不那么好。但当她看见女孩虽然怒气冲天，眼里却噙着泪时，心不由得软了下来。
乔燃啊乔燃，你怎么可以在最后的最后，拜托我一件这么难的事？
“你骗我，乔雪还没走是不是？”
女孩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嘴里吐出这句话来，似乎不绷着自己的话，她的空腔就要暴露，眼泪就要不争气地掉下来。
“她怎么可能不和我打声招呼就走，她本来最应该舍不得的人就是我，她凭什么一声不响地就走了，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她走了。”
“她就是舍不得告诉你，可她必须要走，她没有选择的。”
“我不会挽留她。”
“但她会因你而犹豫，她太喜欢你了凌肖，她真的舍不得你。”
“可我也喜欢她啊，哪怕是最后一面，我也想要亲眼看见她，亲口告诉她一路顺风，要她早点回来，要她一定要记得我。”
凌肖最终还是绷不住眼泪，一米七几的高个，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哭了出来，哭得比谁都撕心裂肺。杜昕悦这是第一次见凌肖哭，以往无论什么场合，她都绝对不会哭的，哭原本对于她而言是那么没有意义的一件事，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分人罢了。
真正触及到了她的软肋，她还是会和普通女孩一样，哭的稀里哗啦的。
“乖，等她下了飞机和我们联络，我第一个就把电话给你，你好好骂一顿她。”
实在不忍心，杜昕悦温柔地将女孩揽进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任由她的鼻涕眼泪抹在自己的演出服上。
“哭吧，哭完就没事了。”
哭完才能知道，分离才是常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