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凛一听话题被抛到自己身上，整个人都急了。他哪里喜欢杜昕悦了，他那叫欣赏，能力好有担当，这样的学姐在寝室里夸上几句还不行了？怎么就成喜欢了？要说喜欢也不是那种喜欢啊，那他刚才那些调皮的举动不就像是明摆着占人便宜了吗，杜昕悦会怎么想他？
“你那么激动干嘛啊，我说得实话啊，你不就挺喜欢妞妞姐姐才想跟她做朋友的吗？学姐都不叫，不就是想做平等关系的朋友？”
这叶俊杰嘴上说得头头是道，怎么在他叶凛听来怎么都不对劲儿呢？
“欸游戏而已，别当真啊别上头啊，知道你们都喝了酒脑子不太灵光。”
场面一顿混乱，难以控制，只能说吵极了。
“我看这时间也不早了，要么今晚就到这里吧？小朋友们明天还结营仪式呢。”
闵子安看了看手表，决定引导大家往回去的方向走。这群人也都一个两个灌了酒满身酒气的，虽说都住得近，但好歹女孩子们也多，早点送回去也早点安心。
“对啊，明天我记得班助也要去的吧？雪儿昕悦你们也早点休息。”
“那昕悦我们……”
“雪儿你先回去吧，我看乔乔醉的不轻，我估计还得留下来收拾一下。你看看让小一哥一起把乔乔抬回去还是怎么的，她穿的少，着凉就不好了。”
连柔雪本想拉着杜昕悦一起回去，却被女孩坚定的眼神拒绝。倘若没有别人在场，她大概会和杜昕悦撒娇，但现在不可以。她不只有一个身份在身，还得把自己班里的小孩连同昕悦班的小孩一起送回去，的确不可以太任性。
“好吧，那我先带孩子们回去，你要是待会害怕你一定要打电话给我，我翻墙都要把你接回来。”
“太夸张啦，我收拾一下而已，不会太晚的。”
“我怕你怕黑。”
“你才怕黑吧，笨笨，早点回去睡觉，明天咱俩还要早起呢。”杜昕悦揉揉连柔雪的头，推着女孩出去。其余人早就收拾好东西在门口等着了，似乎都已经习惯了这两人的磨蹭，见怪不怪。
“好啦，趁着男生们都在，送你们先回去。我有什么问题还可以跟小一哥联系的嘛。”
“杜昕悦，你要记得你也是女孩子。”
连柔雪喝酒有些上脸，现在红扑扑的，倒是蛮可爱。话却一反平常的语重心长，惹得杜昕悦本有些着急的眼神也软了下来。她一直害怕耽误到别人的时间，只要能不打扰就绝不会打扰，但此时却在连柔雪面前破功了。又或许是女孩真的戳到了她的柔软之处。
连柔雪的确把杜昕悦吃的死死的，就目前而言，她的确还没办法应付连柔雪对她的这一份依赖。即使她有在变厉害，有在独立，却还会时不时对自己面前的这个姐姐服软。她们一起熬过太多难捱，小一哥忙的时候也总托连柔雪照顾自己，明明她有时候连自己都顾不好，却还要死撑着一副姐姐模样，倒是好笑。
“儿姐不希望你太累知道吗，珍惜一下自己，养生这种事不是嘴上说说的。”
“那减肥这件事也不是。”
“就知道贫嘴，在减啦。”
“你那样对胃不好……算了，大家都等着你呢，快点出去吧。”
连柔雪还想说些什么，却都咽进了肚子里。她承认杜昕悦比自己早熟，比自己明白更多道理，从小就像个“小大人”似的老成，可她更愿意杜昕悦能够多展现出自己比较孩子气的那一面，她明明知道自己和小一哥从来都不会介意她任性。
就连这种时候还是先去考虑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长进呢。
“早点回来，不然我睡不好。”
有些谎话说多了，连自己都会信以为真。连柔雪最后看了一眼自己这个懂事的妹妹，自嘲地笑了笑，摆摆手，出去了。
“劝不回去啊？”
余一看只有连柔雪一个人出来，走路还有几分踉跄，里面的人也没出来扶。
“那死小孩，就知道感恩给人干活，不知道想想自己，不想理她。”
连柔雪嘴上还硬是得吐槽着，眼神却暗淡得不行。
她不像杜昕悦，可以那么不拘小节。知道她拒绝自己是真的，有保持距离刻意避嫌是真的，花了五年也没能走进杜昕悦心里，是真的。
“要是和她相处也像和别的女孩子一样相处就好咯。”
连柔雪不怕遇见孤独的孩子，只害怕明明可以不那么孤独，却还要一意孤行的小孩。自以为那样可以让自己变得强一些，只不过是徒增悲哀罢了。她连柔雪不懂，不懂她杜昕悦的心思，从来都不的。
“欸凛儿，怎么停了？”
“我手机好像忘拿了，回去找一下，你们先走吧。”
十几个人走一路，各聊各的，叶凛也插不太上话，不如找个理由搪塞过去自己走。连柔雪那番话他不是没有听见，只不过听了之后也没有多大感慨。有些人大概只适合陪伴，不适合交心的，杜昕悦和连柔雪就是那种。可以聊家常，但没办法触及灵魂，她们终究不是一类人，只能点到为止。
那他呢？
“嗯？凛凛，你怎么回来了？”
“我手机好像忘这了。”趁着女孩还没反应过来，叶凛直径走向她，距离缩短，他相信不只是物理距离。
“骗你的，我把你忘这了。”
“说什么傻话。”
“不要一个人喝闷酒，不要一个人扛。”
叶凛拿过杜昕悦手中的酒杯，将剩余的液体一饮而尽。冰凉划过喉间，烈酒带来的刺激感后来居上，他被呛到，忍不住轻咳了两声，有些尴尬。
“看不出来，你喝这么烈的。”
“看不出来吧？”女孩微醺时，声音奶奶的，像没睡醒，带点小臭屁和骄傲在。
“以前就喜欢喝的，我师傅……算是我代理监护人吧，家里有点小酒，从小就带着我喝，说什么女孩子在外面还是会喝点酒比较好。”
“纯野格，前几年不怎么火的，不知道后来怎么价格就炒上去了。”
“他们都说兑红牛好喝，我就不觉得。我喜欢兑旺仔牛奶，喝着感觉很健康。”
似乎只有这种时候，杜昕悦的话匣子才会稍微打开来一些。她平时都把自己包裹得很紧，似乎一刻都不愿意松懈下来，这也是为什么她总给人以一种难以接近的印象。用一个词来形容她的话，叶凛愿意选择“高岭之花”。的确是在见到杜昕悦之后，叶凛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人能和这个成语如此贴合。
“介意我抽烟吗？”
“在室内？”
“不是有通风口吗？”
“你抽烟的啊？”
“才反应过来？看着不像是吧，斯斯文文的小伙子，怎么可能会抽烟呢？”
“那是大众的固有印象，我不喜欢那个。”杜昕悦看着叶凛熟练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花纹都很好看，连同里面的烟也变得特别起来。
“抽吗，红酒味的。”
“不了，我不会。”
见女孩拒绝，叶凛自顾自地笑了一声，拿一支放嘴里，咬爆里面的爆珠，红酒味在口腔弥漫开来，点燃，吸了一口，递给身旁的女孩。
“吸一口。”
杜昕悦脑子是抗拒的，林梦虽然也抽，但绝不会让她碰。但她不是那种擅长拒绝别人的人，即便在比自己年龄小的学弟面前，她的气势也好像软软糯糯的。鬼使神差地，接过来吸了一口，红酒的沁香不知怎么的钻进鼻腔里，感觉有些奇妙。
她也没被呛到。
“不错嘛，平时没少看人抽吧？不过肺就不会上瘾的，这玩意儿能提神。”
“不过咱俩这样叫间接接吻吗？”
呛到了。
“我就开个玩笑，你知道直男不太会说话的。”他轻拍杜昕悦的背，顺手将女孩抽到一半的烟拿过来，烟嘴处残留有她的口红。叶凛也没介意，直接拿着又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来，杜昕悦知道这个得靠练的，旁边的男孩平日里大概没少抽烟。
“你看，这样你碰过，我也碰过，才算间接接吻。”
“……这个梗过不去了是吧？”
“嗯，反正我俩这种人，还没谈过就离谱不是嘛？”
“谁跟你一种人了。”
“我说是就是。”叶凛说罢，掐灭了烟头，拉过女孩的手，放到自己的大腿上。还是和玩狼人杀时一样拒绝得要命，他皱皱眉。
“听话，刚刚没牵够。”
“你干嘛牵我，脑子有病？”
杜昕悦有些不耐烦，今晚本打算一个人独处一会的，被这个人搅黄了不算，还三番四次要牵她手？真不知道自己是之前看错人了还是叶凛本来就这样，喝了点酒才解放天性出来，那平时也的确藏挺深。
“对，有病，让我牵会，今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把你的事抖出去？”
“你是怕自己的形象塌了吧？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活着很累的。”
“关你什么事？”
“我爱多管闲事。”
“嚯，那倒是跟我挺像。”
杜昕悦被气笑了，她大概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坦露这副模样。第一个人是叶凛，这件事倒也不差，她知道他俩应该玩不了多久，叶凛抢手，估计进了韩艺社之后就算还有招呼打，也不过普通朋友关系。
“我知道我们像，小一哥老早就提了。”
“他也和你提我？”
“不然呢，硬要拿我俩对比的人，除了他还有谁？我本来以为我们一点都不像的，见了你真人之后才知道，是蛮像的。”准确来说，是刚刚才确定的。
他知道杜昕悦纯粹，那副老成的样子虽然不是装出来的，但她骨子里还是个孩子，实打实的小屁孩。连啃手的习惯都还戒不掉，却要学着别人抽烟喝酒，不是幼稚是什么？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时而辩驳得激烈一些，时而说些平平无奇的小事。比如杜昕悦教过一只小狗跳街舞，他叶凛也教过一只大猫舞现代。说到兴头上时，两人会碰杯，老板娘特供的酒都挺好的，他俩虽然肚量不多，小酌几杯却也还行。
突然沉寂下来了。
叶凛侧过脸去，才发现原来自己说话时杜昕悦一直在盯着自己，用那双湿漉漉的，柔情得要命的桃花眼。
怎么可以这么好看呢？
“杜昕悦，我们接吻吧。”
“还是算了，我的初吻还是留给初恋比较有仪式感。”
如果他说了什么胡话的话，也不过是酒精在作祟吧。
杜昕悦松了一口气，倘若男孩要是真这么要求自己，说不定还真不会拒绝。一个吻而已，也不必在意是不是第一次。她虽然也有仪式感，却和叶凛的那类截然不同，她不拘小节的，不会因为这类事情而伤神多想。
“有机会接个吻吧，不要间接的那种，等我仪式感过了之后。”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