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
听完杜昕悦的表述，男孩只是点了点头，说了这句话出来。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女孩总期盼着他还有什么别的话要说出口，但终归是没有等到。叶凛可以看见她眼里希冀的光稍微暗淡了一些，但他也只能这样做。
总让一个人，无限度地付出自己的爱，总归是不公平的。
“没，没了吗？”
“没了。”
女孩有几分吃瘪，她的预设里叶凛一定会欣然答应自己的。不知为何，虽然她总爱做最坏的打算，做好准备迎接最糟糕的结果，但在叶凛这里好像，永远都是可以得到正面反馈的，一切本该是无比顺利的。
“就没有，别的想和我说的吗？”
她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来确认眼前的男孩，究竟是陌生还是熟悉。
“你呢，你没有更多要和我说的吗？”
他还没有听到更多的东西，更具体细致的东西，杜昕悦不会不懂他的意思，只是她似乎的确不愿意告诉自己。那样的话，他也就没有机会告诉她，自己的打算，他的确是抱着要永远和她在一起的想法，来热爱她的。
本该是这样的才对，为何一向坦诚的他俩，突然就别扭了起来。
“你又想从我这里，知道更多的什么呢？”
可怕的是，本该都在情绪爆发的边缘，他们却比平时的任何时候，都要理性和冷静。
“我想知道，你对未来的打算，短期的计划也好，你应该早就已经制定好了才对。”
男孩的问题出乎杜昕悦的意料，她本以为他会问更加深入的问题，更加露骨的事，他本来该是直接坦荡的人，却开始问起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寒假的话估计会学习，当然舞蹈室那边也会继续去，会多花一些时间陪我的爸爸妈妈吧。然后下学期弄好几次学校的大型汇演，有余力就多带孩子们爬台比赛，然后差不多就要组织换届的事了，感觉挺忙的，但很充实。”
“然后呢？”
“不是……短期吗？”
再往后的打算，杜昕悦想了一下，有几分犹疑。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和叶凛讲，她无法预判男孩的举动，为了避免一切糟糕的事情发生，她避免了开始。
“没事，你不想继续说了也没关系。”
叶凛又怎么没有看见女孩飘忽的眼，突然软弱下去的语气，因紧张而干燥的唇，抿了抿，像是他在欺负她似的。饶了他吧，到底是谁在欺负谁啊，这个仗着自己喜欢她，就肆无忌惮的人。
“但我至少，有那么一丝丝希望，能够从你口中，听到我的事情的。”
他叹了一口气，说出这番话来。
“杜昕悦你有没有发现，你计划的未来里，没有我，一点都没有。”
“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那确实，可能没有呢。
女孩这才后知后觉地知道，原来叶凛一直以来想要从她口中听到的话，是这么一回事。她的确很聪明，知道说怎样的话能够讨人欢心，包括“未来也想要和你在一起”这种漂亮话，为了达到她的目的也能说得出口。
是她的确草率，是她的确太着急去回应别人的声音，是她没有真正落地，去考虑男孩的心情。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让你等太久的话，不太好。”
“我和你说过很多遍了，我可以等。我在你身上花费的所有时间和精力，都不算浪费。你处理别人的情绪时总在说他们听太多外界的声音了，你自己不也是这样？只是因为周围的人都觉得我们该在一起，你觉得似乎和我相处得还行，才突然和我提出要交往的想法？如果只是这样的话——”
叶凛的心跳跳得很快，堵得慌，他知道那是名为“恐惧”的感情在阻扰。他一直以来憋在心里的怒火突然被点燃，他本来都已经不想再去纠结这些问题了，倘若这段时间的清净能让女孩想通一些事情的话。
但现实似乎是，她并没有呢。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我一辈子都不想要和你在一起。”
他叶凛又怎么可能会缺少作为伴侣的人选，只是因为真的喜欢，想要能够真正渗入到对方生活中的点滴里，要将她的大脑占满，才会忍耐这么久的。他的确是有私心的，他愿意给女孩这么久的时间去考虑，的确是想要将她一网打尽，据为己有。
但倘若女孩从一开始就没有方面的意思，倘若女孩一点真切的喜欢也不能给自己。
那一切都没有意义。
因为“我爱你”这件事，只有当“你也爱我”时，才会有意义。
“对不起，是我没有真正考虑到你的心情。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喜欢是，这么沉重的一回事。”
杜昕悦这才恍然大悟，叶凛这段时间的疏离的确不是拒绝自己，他是真的渴望从自己这里得到一些暖意，一些真情实感的东西，才会给自己这么长的时间去思考。
她却没能够好好利用这些时间，只因为她太要强而已。
如果只是心动的话，谁都可以，那只不过是大脑的一种冲动，其实一段时间的消化就会不复存在，那本是杜昕悦所理解的喜欢。
确实浅薄，确实不配他浓厚的爱。
“但，我其实真的已经很开心了。包括你会主动和我提出交往的想法。包括你今天的这番深情告白，我真的很感动，我从你身上其实可以感受得到一些变化，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并且一天比一天更加喜欢着。”
男孩说道。
“但我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野心太大，我太贪心，光是得到你现在的喜欢还不足够，我希望得到的是杜昕悦的专属偏爱，只有我一个人可以。”
“你可以不只是喜欢我一个人，但在你喜欢的所有人里，你一定得是最喜欢我的才行。”
“就算连这些事情都没办法做到，你好歹，也让我稍微参与一下你的未来吧，一点点也可以，一点点就行。”
他其实不是无底洞，他在与病魔对抗的同时有在尝试改变自己，现在的他只需要很小很小一部分的爱就可以填满，只不过他更执拗的，对于那份爱的持有者，他有要求。
他有具体的人选。
“那真是，辛苦你了。”
女孩听了这段话之后，不知为何，只能吐露出这句话来。她将男孩轻轻揽入自己怀里，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上，轻拍他的后背时，似乎有液体浸湿了她的衣服，在肩膀处传来温热的触感，大概是男孩在哭吧。
“即便这样，我还是无比喜欢你，一直以来都是的，没有办法停下去。”
男孩抽泣着，还有很多憋着的话，因为女孩的回避而无法说出口。想要制造的惊喜，因此带来的额外的疲惫，很多很多东西，来不及去消化，擅自地在女孩的温柔面前宣泄出来。显得他还像一个孩子似的，他明明有想过成为一个像杜昕悦一样的，优秀厉害的大人。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或许的确该要好好考虑一下，倘若要一起经历未来的话，他们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做。先全部想好，然后再和男孩商量。
“我可能的确没有准备好，但我的确非常非常，想要和你，以一个情侣的身份，度过这个严冬，迎来下一个新年，过一次，不是一个人度过的，美好假日。”
她只是有一个孩子气的私心想要满足而已，却不料自己的这番举动，竟然真的可以影响到男孩的心情。
“有些事情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在我还没有完全准备好之前，我不能拿一个半成品来告诉你，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伤心，我也不希望你因为一个不确定的事情而不安的要命，那样的事情我不想要你再经历了，我真的舍不得。”
“来年春天来临的时候，我一定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所以暂且可不可以，让我在你这里放一个假，只管撒娇和开心。你也一样可以，和我诉说很多事情，我知道你还藏了不少秘密。”
“你要说，我都会听。”
“你要知道，我不愿让你一个人的。”
杜昕悦捧着男孩的脸，对着他肉嘟嘟的唇宠溺地吻了下去，力道来的很重，像是不容许他拒绝似的。
“做我的男朋友叶凛，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到底是和谁学的，你怎么这么霸道。”
“和你学的，你比我认识的任何人都要霸道。不过还好，这样的你我也最喜欢，这样的关系我也最欢喜。”
上一次站在星空下拥吻又是什么时候，今晚月朗风清，的确是适合看星星的好天气。
“择日不如撞日，再和我看一次天台的星星吧。”
入冬后，天台的风比往日更加凌厉，但叶凛却从女孩主动牵起他的手里，感受到更多的温存暖意来了。
“喂，妈妈，没什么事，想你了。”
“为什么不叫你姜老师？因为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的。”
“妈妈，我有男朋友了，是上次接你电话的那个男生。”
“对，叫叶凛，是个很好的男孩子。”
“你要不要再和他讲讲电话，我们现在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