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雪季2025-06-19 13:516,143

,茫格莱和塔拉两个人一起来给我们两个送行,我也有些安慰,至少能多见他一眼,战死沙场又如何。

2

我们四个人围着篝火,将我和宝勒根苏勒白天在树林里打的野物都用塔拉的箭穿上架在火上烤,身侧一人至少两囊烈酒,马儿拴在帐子旁边,遣散了所有仆人。我站立于篝火旁边张开双臂拥抱这晚风,头顶只有一弯残月,却多了很多星星,茫格莱,其玛德海日泰。

“在那傻站着干嘛,鹿肉熟了,给。”宝勒根苏勒很是不解风情地把我拉坐下,将手中的鹿肉递给我。

我接过鹿肉大口吃着,解开酒囊猛灌了一口酒泪水滑下脸颊欲盖弥彰地道了一句:“这酒好辣。”

心里却想着,我无论是生是死,都要为你守住这片草原,茫格莱。

茫格莱淡看我一眼:“这酒是塔拉珍藏了许久都不舍得拿出来的,我多次想分一杯羹他都没给。今日为你俩送行却大方地拿了出来,记得回来时还给他更好的。”

他语气淡淡,却并未想要我们一去不回,我也算得了一丝安慰,正要再喝一口酒,茫格莱竟抬手撩起我鬓发间便抹去了泪水。

我一愣,他薄唇微启:“草原的女子,流血也不流泪!”说罢仰着头转了过去。

“来,我祝你们凯旋,先干了!”塔拉豪爽一笑举起酒囊一口饮干囊中酒,宝勒根苏勒也高举酒囊一仰头饮尽酒,然后笑意满满地看着我和茫格莱道:“我俩是表率,你俩不该也表示一下吗?”

茫格莱闻言,满目温柔地看了宝勒根苏勒一眼,一口干了。我苦笑,他做什么都只要她一句话,而我做什么都难以得到茫格莱一句话。想着,也一口干了囊中剩下的酒。

“豪爽!王嫂你倒是不含糊,在中原待了数年也掩盖不了你体内夷族的狼性!”塔拉大笑,宝勒根苏勒也跟着附和:“可不,我到现在跟她打架赛马喝酒都只是平手。”

我狠狠地撕了一口鹿肉,笑笑,这一声王嫂我怎么担得起,只怕是徒有身份罢了。

正想着,茫格莱突然拽住我的手腕道:“你跟我过来一下。”天色太晚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和容颜,只得对塔拉和宝勒根苏勒摆摆手示意他俩先吃着,便跟随茫格莱到了离篝火不太远的地方。

“二王子有什么事是要属下办的?”我低头问道,除了这个,他大概也没有非拽着我过来的必要。

茫格莱迟迟不语,一双鹰一般的眸子细细地打量着我,我见他不说话便抬头看他,正对上他那双含笑的眸子。

他伸出手轻弹我额头笑道:“怎么,喝酒喝傻了?”

我释然,也是啊,我就要去前线了,就算是顾念以前的情意他也该对我说点什么,便打掉他的手:“茫格莱你是不是觉得弹人额头很好玩?会傻的!万一日后没人喜欢我这个傻子怎么办?”

茫格莱手一顿便立刻放下,不以为然:“那有什么大不了,到时我再为你寻一门好亲事,对外说我的王子妃病逝,将你以我义妹的名义嫁了便是。”

我知道,他这玩笑话说的是真的,便不由得苦笑着扑进他的怀抱:“你明知道,我宁愿是真的病逝在你身旁。”

我泪水决堤,湿了他胸前衣襟,他眸色黯淡,轻拍着我的背,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残忍的话:“长歌,你知道的,草原的男儿一生只会把爱给一个人,我在遇见你之前已经遇见了宝勒根苏勒。我只当你是我最信任的军师,我的妹妹。”

长痛不如短痛,他想了结这段单恋,那我便成全吧。我抹干泪水,对着他胸口狠狠地捶了一拳,他闷哼却未动,我昂头忍着泪水:“以后,我便如你所愿,将你当做兄长便是。走,塔拉他俩还等着呢。”说着,不管他是否跟过来,径自回到了篝火旁。

直到后半夜,四人都有了醉意方才踏灭了篝火散去,宝勒根苏勒非拽着我陪她一起睡,我拗不过也只好应了。到了她营帐内,她一改刚才微醺的模样坐在榻上红着眼哭得歇斯底里,她说:“长歌,为什么我们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茫格莱若不下令,她岂能和塔拉厮守。

我笑,笑得那般苦涩,直到眼泪流下来也没停,我抱着她说:“貂儿,我那么爱他他不也是无动于衷。你好歹也知道塔拉爱你,可是茫格莱他从未爱过我啊……”

我们两个边哭边诉说,最后相拥着睡去。?

次日我俩醒来时眼睛都是红红的,我拽她起来洗漱,刚洗漱完侍女便托着两副盔甲走了进来服侍我们穿上。我一身银白色战甲,宝勒根苏勒一身暗黑色战甲,加上两人红红的双眼,看上去像极了黑白无常。

我们也没再耽搁,走出营帐上了马拜过长生天,随宝勒根苏勒拜别额祁葛和额赫后又拜了茫格莱便策马扬鞭直奔军营。路上我问他为什么不去看看塔拉,她说怕再哭一回,又问我为什么不多同茫格莱多少几句话,我说,我怕战死沙场那一刻执念太深变成亡魂缠着他,惹他不安。她笑,咱们夷族人,不信佛道,只信长生天。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却扬鞭让马儿奔驰得更快。我多想告诉她,我可以不信长生天,而他茫格莱,才是我终生的信仰。他在,我的信仰便在。

积雪都化开了,路也格外好走。只用了半天时间,我俩便到了军营,将诏书递给了那身经百战却留了一脸风霜的大元帅后,便与之一同参与商榷战事。

众将领也并未因我俩是女子又年纪轻轻就轻视我俩,这也是意料之中。夷族人团结,从不对自己的人下刀,何况又是大敌当前。

就这样,我俩很快就融入了军营的生活,每日率兵征杀,习惯了手起刀落间便有人头落地,习惯了刀口舔血,习惯了夜晚回到营帐后自己包扎伤口,也习惯了,见不到思念的人的日子。

但是知道他还安好,那也没什么再贪心的了。

在军营一战便是两年,我和宝勒根苏勒虽为女子,但领兵打仗却样样不输于男子,也深得军心。

一年半前帝都那边知道我叛变,便将所有作战计划都推翻重议,但好在我对帝都每一个将军和军队都无比熟悉,所以也能应付得来。

虽然我军人数尚少,但是好在草原的汉子,勇猛无畏,所以我在外征战两年以来,胜多败少,近日更是捷报频频传入王帐,料想茫格莱也该松了口气,那双紧皱的眉头大概能舒展不少了吧。

趁着两军高挂免战牌休息调整时,我牵了马在营地附近一处没人打扰的地方上了马,漫无目的地任马蹄踏着这片刚长出嫩嫩青草的草地上,吹着柔柔的春风。

夏天将至,连野物都多了起来。我从背后取下长弓,搭箭于弦,拉弦绷紧了弓,瞄准了一只正在吃草的野兔,捏着弦的手指一松,那只兔子只挣扎了一下就不动了。

我将食指放在唇边吹了一个响亮的哨声,一只苍鹰长鸣一声那只系着红布的爪子便抓着那只兔子飞到我肩头,我笑着取下兔子放飞了岱钦,打马回了营帐把兔子丢给了门口的侍卫后卸下头盔继续研究战术。

这两年来我每天都会带回两只野味犒劳隶属于我的侍卫,这也多亏了岱钦,当日它被宝勒根苏勒一箭射中却还没死,我救活了它,它便不肯走了,还每日都给我猎回野物改善伙食。我也乐得其成在它爪子上系了红布,以防我军的那几个神箭手误伤了它。

“长歌,前方探子说中原的帝君亲临战场,好像是要进行最后的一拼了。”宝勒根苏勒急匆匆地从外面冲了进来盘膝坐到我面前,我将地图递给她看:“呐,中原现在失了一座最富饶的城池,也没占到我军便宜,反倒损失不少。现在我们两军人数相当了,战况也差不多,中原的帝君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他若亲自领兵士气大振获胜的可能就大。”

宝勒根苏勒点点头,道:“大将军决定传回战报,让三王子亲自领兵,你怎么看?”对于这种策略性的事她习惯听我的,也许是我心思比较缜密的原因吧。

“三王子一个人还不够。”我倒了一碗水喝了一大口后叹了口气,“虽然夷族善战,两军人数又相当,但是中原毕竟富饶,就算他们硬抗,那军粮也是管饱。”

“所以依左先锋的意思怎样才好?”一个沉厚的男声响起,大将军乌恩其也走了进来坐在我前面。他倒是个很好的将领,阅历丰富却又不刚愎自用,如今听我说了这番话终于耐不住性子从外面进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道:“让吾王为将军,二王子为先锋,拼死一战!”

宝勒根苏勒和乌恩其都陷入沉思,我又拿过地图细细研究起来。正当气氛静得有些诡异时,宝勒根苏勒突然抬起头很认真地问我:“长歌,你告诉我,若两位王子都来领兵,那么与中原一战的胜算是多少?”

我知道她在担心塔拉,可我又何尝不担心茫格莱。只是,若不战,那么失去的将是整片草原和所有王子公主的性命。

我揉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有些焦躁地回答:“一半一半吧,或者说汉军胜算比较大。”

这场战争必须要做好必死的准备,我和宝勒根苏勒都明白了这一点。但是就算是死,也要赢,就算不为私情,也要为了这千千万万的夷族子民。

3

战报传入王帐不日,我们几位将领便领命率剩余的一百八十多万士兵去迎接吾王,今日天气有些阴沉,似是要下雨。

“拜见吾王!拜见三王子!”

一百多万人用最大的声音和最尊崇的礼节来迎接这位二王子,这位他们心中的王,和那位他们最为认可的将领,那声音响彻云霄,撼动大地。

“本王得此军队,何愁不胜!”茫格莱高举弯刀对天长笑,那些士兵也一下一下举着手中的长矛高呼:“吾王必胜!”

此时此刻,信任和性命是他们唯一能给这位扳回了夷族与中原对战处于劣势的局面的王的了,而茫格莱就如他的名字一样,是个天生的王者。夷族人骁勇忠诚,中原千不该万不该的便是招惹了夷族以及把我送过来卧底了。

直到傍晚,茫格莱才和塔拉召集我们去他的营帐议事。

当我们进入他营帐的时候便看见他桌上一张有桌子大的地图,上面甚至包含了每一个军营的部署。我们都惊讶了,我整理了一下语气问道:“吾王是怎么得来的这张地图?”就算是探子,这也未免太详细了。

“那汉族皇帝最宠爱的灵玉贵妃是我的老相识了,弄来一张地图倒也不算太难。”茫格莱挑眉看着我,那眼神仿佛是在告诉我,我也不过是他打赢这场胜仗的筹码。

我缓缓地收回了目光,将右手放于左胸向他行了个礼道:“得王如此,夷族之福。”我始终没敢再看一次他的双目,怕是在自取其辱。只能默默地低着头听着茫格莱说那些战策。

最后商定好了,他带兵从正面扛着,宝勒根苏勒和塔拉带右骑骑兵从右侧进攻,而我擅长偷袭,便带左骑轻兵营从左侧偷袭。整个计划重点全在于我的偷袭是否成功,若成功,这一仗必胜。若是输,那也没什么,不过是二百轻兵,一个先锋,死了以战将功勋厚葬了事即可。

我暗自嘲讽,顾长歌,你到了最后也不过是如此下场,倾尽一生都换不来他一眼相顾,但我愿意。

又过三日,汉军取下了免战牌,打开了城门,两百万大军严阵以待,而那个帝君却在三排将士的后面以防有人偷袭他。

茫格莱则是直接骑着马领头立于最前面,身着那套黑底红纹战甲,手持长矛,腰间一把弯刀,背后挂着长弓,马的身侧挂着箭筒,不甚威风。单是看这两军领首的态度便知哪边士气更盛,一方立于敌前准备随时杀敌以死相拼,一方躲于将士后面盘算着打不过就先撤。

“看来你们夷族当真是无人了,竟选了这个小子为王。”那帝君一点也不留口德,凤眸一眯:“全军,出击!”

说着,那帝君手握长戟率兵而战。茫格莱高举长矛的那一瞬,所有夷族士兵都像狼见了猎物一般猛冲上去。

我和宝勒根苏勒、塔拉见两军开始厮杀,便悄无声息地带着两队骑兵后退,从另外两条小路绕到了城墙两侧。塔拉和宝勒根苏勒负责吸引城墙上的火力,而我负责以最快的速度爬上城墙打开已经关紧了的城门。

看上去很简单,但是,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我只能祈求他们不要受伤。

宝勒根苏勒几乎是红了眼,边斩杀周围的汉军边拼命地吸引城墙上的汉军的注意力,那箭矢不要钱般地往下放,塔拉用身体护着宝勒根苏勒,不停地挥舞着弯刀砍断向他们俩射来的箭矢。

我则是带二百精兵奋力地往上攀爬,直到茫格莱有些支撑不住时,我率兵占领了城墙,打开了城门后叫二百名轻骑留下驻守,我便直接奔向了战场。

不能与君同袍,但求为君解忧!

我手握着弯刀同宝勒根苏勒和塔拉在东侧汇合后带领剩余的几十个骑兵涌入了战场。

我不善于用矛,所以便用那把弯刀来砍杀敌人,边杀边寻找那抹黑色的身影。

终于,在又一名敌军士兵脖子里的血喷洒在我脸上时,我一抬头,看见了茫格莱,他正挥着长矛浴血奋战。他曾说过讨厌鲜血和战争,如今却不得不奋战。

我用这弯刀不要命地杀出了一条血路来,当我靠近他时我身上已经伤痕累累,战甲上,有敌人的血,也有自己的血。我同他背靠着背望着四周虎视眈眈的敌兵,我问他:“你信任我吗?”

茫格莱淡然一笑:“若是不信你,就派别人去偷袭了。”

“那好,你把这里交给我、宝勒根苏勒和塔拉。你去城里。”我伸手猛地一推他,吹了个哨唤来我的马儿用尽全力将他扔了上去。

所幸茫格莱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只是深深地望了我一眼,便策马奔入城中。

送走了他,我便没什么顾忌直接大开了杀戒,我不记得我到底杀了多少人,也不记得我身上添了多少伤痕,只记得敌军帝君被杀的那一刻,剩余的几百名敌兵尽数投降。

一场大雨倾盆而来,我累得直接跪在了地上与在战场上仅剩的那几百人对天长吼:“长生天,请保佑夷族不要再经受灾难了!”

我跪在地上,任凭大雨冲刷我身上的血迹,我失去了我在这里最好的朋友宝勒根苏勒,而茫格莱也失去了他的弟弟塔拉。

我后来问过几名被俘的汉兵,宝勒根苏勒是怎么死的。那汉兵告诉我,塔拉王子斩杀帝君时被围困而死,而宝勒根苏勒看见塔拉王子死了时直接一刀削掉了帝君的脑袋后在塔拉王子身边自尽了。

我问他可听见宝勒根苏勒死之前说了什么,那汉兵回我说,宝勒根苏勒只是拽着塔拉王子的手说了一句,既然我们活着不能相守,那我便陪你去碧落黄泉走上一遭。然后便没了气息。

再后来,茫格莱将夷族改称夷国,自称可汗。

登基大典那日,他身着夷族王袍,将国都迁往草原,定国号为安德,国都名号为孛日帖赤那,意为苍狼,他成了雄霸天下的王。

稳定了局面后,以亲王的身份厚葬了塔拉,而宝勒根苏勒以王妃的身份同塔拉合葬于王族墓穴。

生不得共枕,死后与子同穴。宝勒根苏勒她也算做到了死生契阔。

只是我呢,被茫格莱以护国将军的身份昭告全国战死沙场,也是厚葬,只不过葬下的是我的弯刀和战甲。

我打马穿过这片草原,却再也没人陪我把酒言欢,陪我打架,赛马。只能以一个死者的身份被迫接受人们的供拜,也是啊,如今局面定了,我还有什么理由留在他身旁。

我看着举国欢庆,以一个游牧人的身份观看着庆贺胜利的敖包乃日,只是这场盛会并不能使我再扬起分毫笑容。

这年夏天牧草长得很好,已经能够淹没膝盖,那些牧民们也纷纷祭拜苍天,感谢长生天赐给他们和平的日子。

而我却只能驾着马一遍又一遍地踏过这片草原,跟随我的苍鹰岱钦漫无目的地穿行。

直到我有些累了,找了一条河流将马拴在旁边的树桩上用水袋灌了些水大口大口地喝着,一个小男孩走到我身旁问我:“额戈齐,敖包乃日那么热闹你怎么不去参加啊?”

我看着这小男孩纯净的笑容,笑着说道:“额戈齐不喜欢那么热闹啊。”说着将腰上挂着的一把小巧的匕首送到他手中,看在他叫我姐姐的份儿上,这把匕首给他防身也好。

小男孩接过匕首笑容更加灿烂:“额戈齐真好,乌力罕喜欢额戈齐,额戈齐你叫什么名字?”

我一怔,君不顾我,长歌已逝。我还能叫什么呢……

“我叫乌仁哈沁。”我强扯出一抹笑容看着面前的乌力罕。

乌力罕嘿嘿一笑:“额戈齐的名字真好听,鸳鸯,额戈齐的丈夫一定很爱你!”

“也许吧。”我淡淡一笑,也许在梦里我会遇到这样的人吧。

“额戈齐我先回家啦,额赫在等我回去呐。”乌力罕挥挥手,飞一般地跑了,独留我自己蹲在这苍茫的草原上。如今这样,也不怪谁,至少我得到了自由,不是吗。

想着,我解开马儿的缰绳骑上了马,扬起马鞭朝着正南方飞奔而去。

君守朝堂,我便为你守好这草原,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茫格莱。

而我却不知,王帐内,乌力罕将所有对话一字不落地告诉了茫格莱。

茫格莱喃喃地说:“也许这才是你最后的归宿。你只适合草原,不适合王帐。”愿你来生别遇到我,我既然把爱给了宝勒根苏勒,就无法多容其他人半分。

从那以后,我终日游荡于草原,我的信仰依然是茫格莱,我的责任依然是守护好这片草原。

我的名字叫乌仁哈沁。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长生天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