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曦能够感受到，兵部的这些文书、小吏对于他的到来，其实普遍是持观望态度的。
毕竟谁都不喜欢空降一个主官。
灵曦这几天，也不是真的在玩儿，他把兵部这七八个人的履历都看了一遍，做到心里有数，然后看了一下兵部往来的文书，确定了第一阶段他要做的事情。
兵部往来的文书众多，有各军营发给朝廷的奏折，有朝廷发往各个军队的命令，这类往来兵部都有存底，备查，一件事情，有的要反复的确认，导致往来的信笺特别多，又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整理和分类，就堆在一个空的书房里。
灵渊随手一翻，乱七八糟，一个事情的第一封信笺，和另一件事的处理结果，放在了一起，中间的过程不知所终，这样的很多，看得人一头雾水，要找个什么事件的始末，简直能要了人的命。
灵曦先拜托王汉和李奇，让帮忙查一下是不是兵部所有的文件都在这个书房里了，得到的回复是，都在里面，但是未必全，因为上一任兵部尚书，有谋逆之心，为了掩盖他的行迹，很多的文书，可能故意放错了。
灵曦对着一房间的文件，长长叹气，老虎吃天，无从下口。
“灵大人，您是要找什么东西吗？需要我帮忙吗？”
有点儿迟疑的声音，在灵曦背后响起，灵曦转头一看，是个白白净净的官员，年纪不大，瘦瘦弱弱的，衣服一个褶皱都没有，说话也一板一眼，一看就是个很守规矩的人。
灵曦看了一眼，和自己脑子里的资料对上了号，这是常桉，兵部年纪最小的一个，今年只有十九岁，没有背景，没有资历，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全靠自己勤奋和努力。
“常桉是吗？”
灵曦看着他的眼睛，和他确认。
常桉眼睛一亮，估计没想到灵曦会记得他的名字，忙不迭点头：“回灵大人，下官常按，见过大人。”
灵曦回礼，又转身看着面前的书房，说道：“这个书房里面的资料太乱了，我想整理一下，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常按克制地往前走了两部，站在了灵曦背后三步远的地方，从灵曦的旁边，往里看了看：“灵大人想怎么整理呢？”
灵曦从来没整理过这类资料，所以也不知道自己的思路对不对，正好需要有人提提意见，所以态度很谦逊：“我想按照时间，把这里面的文书资料都理一理，这样以后要查什么，方便一些，不要的也可以清理一下。”
常按想了想，说：“按照时间是个不错的主意，是不是也可以考虑按照军队的名称呢？这样会不会更加完整一些？”
灵曦立刻就明白了常按的意思：“比如说按照北境、南防、东区、西部的战报情况来整理？这样就算有的事情，跨越了年月，也依然可以完整地呈现？不会因为时间而被分割？”
“对的，按照部队来，也好整理，每个油皮纸上，都有各个部队的简码，先可以分成四份，然后慢慢梳理，更容易一些。”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灵曦拍了一下手，“真的是醍醐灌顶，我瞬间就觉得思路清晰了，谢谢你啊，常桉！”
这几天一直困扰灵曦的难题终于解决了，灵曦一高兴，就有点儿得意忘形，转过身来，抓着常桉的手，摇晃了几下，喜笑颜开，明亮的笑容，晃了常桉的眼。
“灵大人……”
常桉被灵曦抓了手，想挣扎，又不太敢，怕惹怒了这位不按牌出牌的兵部侍郎，自己的顶头上司；但是不挣开，又很不习惯，毕竟他们都是男人，哪里有动不动就手拉手的？又不是什么奇怪的小姐妹。
常按天人交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阴恻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常按和灵曦一起转头看着门的方向，就看到慕容玄月站在门口，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慕容玄月身后跟着李总管，李总管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一直盯着某个方向。
灵曦顺着李总管的目光看过来，发现自己还抓着人家常桉的手，赶紧松开，还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有点儿做贼心虚的样子，更显得不自然。
“参见陛下。”
常按赶紧给慕容玄月施礼，灵曦这才如梦方醒，也赶紧行礼。
这次慕容玄月没有扶灵曦，生生受了这一拜。
李总管进来，给慕容玄月摆好了椅子，慕容玄月才迈着四方步，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慕容玄月最后才大发慈悲说了一句：“平身吧！”
灵曦和常桉这才起身，灵曦觉得自己腰弯得要断了，和常桉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眼里都是问号，不知道怎么惹了这位皇帝陛下。
“你们刚才在讨论什么啊？说来给朕听听。”
慕容玄月把问题又问了一遍，好像这个答案对他来说很重要一样。
灵曦不疑有他，就把刚才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你觉得有必要，就去做吧！”
慕容玄月其实早就想整理一下了，但是往来的战报、奏折、命令等等等等太多了，慕容玄月自己肯定没空去整理，兵部的这些官职低的官员，来兵部的时间又不长，无法对事件本身不好做出判断，不好判断的话，就得问慕容玄月，慕容玄月是真的没精力去一件一件给出意见，也没必要。
现在灵曦要做，慕容玄月自然是非常欢迎，但是看着并肩站在大厅中间的两个人，却怎么看怎么别扭。
一黑一白，一高一矮，一俊美一秀气，看着就和谐，很养眼。
慕容玄月却忍不住在心里挑毛病：这个常桉怎么这么瘦？每天不吃饭吗？
灵曦怎么回事？在兵部的办公场所，就和别人拉拉扯扯的，到底来兵部是干什么啊？让他来统领兵部，可不是让他来带坏兵部官员的。
心里这么想着，又觉得用词不当，两个人也没干什么，其实。
但是一口气闷在胸口，吐不出，下不去，让慕容玄月的脸色更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