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朝，发生了一件小事儿。
北方延边因为天降暴雪，道路阻塞，导致牧民被困，牲畜被围，当地官员组织牧民自救的同时，也增加了对这个地区的援助，派了人，给了财物，还组织附近的居民对他们进行支援。
挺好的一件事情，然后当地官吏，也很耿直，直接把花了多少钱，用了多少物，列了一个清单，加上奏折，送到了户部。
林林总总，也不少钱。户部无法裁决，直接放在了早朝上讨论。
然后……吵起来。
一方觉得北方延边地广人稀，条件不好，朝廷本来就每年象征性征收一点点儿赋税，就是为了藏富于民，地方衙门里面有钱，足以应付这类开支；二是地方衙门这笔钱已经支出了，表示并不是没有，再来找朝廷要，这就不是救急了，朝廷没必要再支出。
另一方觉得，地方官员积极救灾，救困，这是地方官员的尽职尽责的表现，支出的钱物确实不是地方的日常，别管钱之前是从哪里出的，是谁垫付，现在要求朝廷支付也无可厚非。
地方官员可以直接等待朝廷救援，这样的情况下，费用更高，损失更大，百姓受苦时间更长。
不能因为地方官员自己想了办法，花了钱，朝廷就不管了，否则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情，谁还愿意想办法处理呢？不利于官场风气，容易伤了尽职尽责官员的心。
两方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在早朝上争论不休，吵得人脑仁疼。
灵曦昨天睡得不算好，早上有点儿头疼，现在听他们吵，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好像去了老家集市上禽类市场，鸡飞鸭叫，大鹅嘎嘎，一片嘈杂。
灵曦不由自主往上看，慕容玄月坐在龙椅之上，俯视群臣，腰板挺直，双目炯炯有神，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昨晚一夜没睡。
灵曦暗中撇了撇嘴，李总管一定是太夸张了，大早上跑到自己那边各种替皇帝陛下卖惨，这不是好好的吗？
灵曦的目光估计太过专注，在一群争论不休的文武大臣之中，显得格格不入，慕容玄月目光直接扫了过来，和灵曦目光对上，眼角一弯，眉毛微挑，隐约一个笑模样，灵曦却莫名心虚，赶紧低下头，避开慕容玄月的视线。
躲完了又对自己生气，觉得自己弱了气势，很不服气，准备狠狠瞪过去，可是再抬头，慕容玄月已经转移了视线，去看争吵的两派人了。
灵曦松了一口气，心中涌上淡淡的失落，集中精力去看还吵得热火朝天的两伙人。
“窦爱卿，你怎么看？”
慕容玄月终于开口了，问一直在旁边静默的窦镜。
“微臣想说的话，各位大人已经说了，还需要陛下圣裁。”
老狐狸啊！倒是推得干净，谁都不得罪！
灵曦对窦镜，没什么好感。
慕容玄月倒是不以为忤，点了点头，转向在一变闭目养神的阁老，问：“阁老有什么高见？”
阁老倒是很积极，没有和稀泥，直接说：“老臣建议核实款项，如数拨付，体现朝廷和圣上对受灾百姓的体恤之情，至于税赋，如果觉得不合理，年初可以重新确定政策，和这个不相干。”
慕容玄月微笑颔首，可见对阁老的话很满意：“阁老言之有理，”又转向问下面的群臣，“众位爱卿还有什么别的异议吗？如果没有，就按照阁老说得办。”
满朝文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都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意见。
有极个别的人还想说什么，马上被旁边的人扯了衣服，制止了。
最后让户部去核实，没有大的出入，就按照延边官员申请的从国库支取给延边地方补上这笔费用。
“很奇怪啊，阁老不是一向不管事吗？今天怎么说话了？”
下朝了，灵曦随着人流往外走，就听到两个大臣在窃窃私语。
不是灵曦要故意偷听，实在是他耳力过人，听得真真切切。
“你还不知道吧？”旁边的人压低了声音，说道，太后对阁老的孙女很满意，属意让阁老的孙女进宫呢，尽管还没说是妃是后，但是宫里又没有别的妃子，一进来可就是后宫之主，阁老总得有所表示吧！”
“我也听说了，我也听说了，”又有一个人加入，“听说这几天，太后就要邀请阁老的孙女进宫赏梅花，还有别的女眷作陪，基本上是确定了。”
“阁老门生众多，人也有威望，这如果能联姻，美事一桩啊！”
第一个声音说。
“小点儿声，小点儿声，还没公开的事情呢，别宣扬得人尽皆知的。”
第二个说话的人，提醒同行的人。
却不知道，灵曦已经听了个明明白白。
心中浮现四个大字：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