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店那人的一番话,让店里的这些老板,一个个全都看向了他。
我也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那人看起来有一米八五的身高,身着一件剪裁极佳的黑色衬衫,收拾得一丝不苟,他那身姿笔挺利落,隐隐中透出几分不好惹的气势。
进来后,他便四处打量着金缮楼里的陈设。
不过,走了两步,他便提了一下金丝边眼镜,目光落在我的身上,锋利如剑!
但这眼神扫过,目光里都是不屑。
而我盯着他,冲他那边走了几步,问。
“这位老板,怎么称呼?”
可没想到,黑衬衫却并没有理会我,冷哼了一声,他只是冲着王三省那边走去,过去之后,他跟王三省握手,还道了一句。
“王叔,好久不见!”
王三省看到这人的时候,显然也是有些意外的。
他不由地问。
“阿鉴,你……这些年不是一直在国外进修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穿黑衬衫的男人回答道。
“哦,我最近回来了!不过,国内这边,也有许多事情要忙!还有,关于国家二级修复师的证书,需要一些相关的考核,有些繁琐,最近我一直在忙这个!”
王三省一听到这个,不由得惊讶地问。
“什么?”
“阿鉴,你这才刚到三十岁,就拿到了国家二级修复师的证书,你们司徒家,可真的是出了个好苗子啊!”
王三省说这话的时候,还扫了王希承一眼,脸上那无奈和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就更是压抑不住。
同样是五大家族的后人,差别怎么那么大呢?
这个人,原来叫司徒鉴。
司徒鉴嘴角浅浅一笑,提了下金丝边眼睛,道。
“王叔您过奖了!”
“二级修复师算不得什么,如果不是年龄限制,我早就去参加一级修复师的考核了,可修复师协会那边的要求,必须是三十五岁以上!”
“唉,这个规定,虽然符合大部分修复师需要时间经验的实际,但并不符合所有人啊!”
这时。
司徒鉴又看向王希承,跟王三省说。
“希承他跟我打电话说,他这边有些事情需要帮忙,我们多年交情,刚好我又来到了邑城,也有些事情要办,所以,就顺便过来了一趟!”
王希承也跑了过去,到司徒鉴的旁边,直接揽住了他肩膀道。
“司徒!”
“你来得正好!”
“你要是再来晚一会儿,恐怕我父亲,就要被骗了!”
“之前电话里,我就跟你说过简单的情况了,你说,唐代吴道子的古画,七天之内修复完成,而且,修得看起来还没有任何的破绽,这可能吗?”
司徒鉴那嘴角又是微微一抽,露出一个无奈的浅笑道。
“理论上来说,并非完全不可能!”
“但是,这也要看一个修复师的水准,以及,他到底参与修复过多少古画,一般来说,参与越多的古画修复工作,经验就会越丰富,速度也能够更快!”
“如果不符合这种条件,一般的修复师,修复唐代古画,时间要按年来算的!”
“当然了,一般的修复师,也不敢修吴道子的古画!”
“如你所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修复师,七天之内就把你们王家的那幅地狱变相图给修复好了,这其中,必有猫腻!”
“毫无疑问,一些书画修复违禁的化学材料,他肯定没少用!”
“否则,单单只是洗画和修画这两步,七日就不一定够用!”
司徒鉴说话的时候,看起来似乎非常的严谨,但话语之中,也多有臆断。
化学材料?
我爷爷可没教我这个!
王三省看着司徒鉴,则说。
“阿鉴,你说,这画的修复,用了化学材料?”
司徒鉴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冲外边喊了一声。
“你们也进来吧!”
“红外和紫外成像设备,都带进来!”
吩咐完这个,司徒鉴才解释道。
“王叔,现代科学发达,一些过去的鉴定专家,没有见过的化学材料,越来越多被应用于古玩修复之中。”
“这些材料之中,有些是无害的,比如环氧树脂,修复瓷器的使用可用,这没问题。但还有很多材料,是有害的,特别是古画修复之中,被应用的很多!”
“一开始修复的效果很好,但时间一长,古画内部纤维结构会被彻底破坏,造成古画修复部分萎缩,这样,整个一幅画的纸纤维平衡就会被打破,一张画就彻底毁了!”
“这样的案例,我在国外,见得多了!”
“这种情况,多出现在一些小地方的小古玩修复机构,拿下一幅古画的修复,大捞一笔之后,立马就会关门跑路的也不少!”
王希承一听这话,目光一动,立马跟司徒鉴说。
“司徒,就在刚才,我爸还承诺,要把我家的那尊,乾隆粉彩霁蓝釉送给金缮楼呢!”
“5000万的东西啊,加上我给的修复费用,这小子,可不是大捞了一笔吗?”
司徒鉴一听这话,便看向王三省道。
“王叔,您恐怕真的被骗了!”
王三省似乎也有些担心,毕竟,司徒鉴的鉴定和修复水准,在南省也是很出名的,这些年出国留学深造,外国很多机构与他合作,更是有了特别的权威。
“这……真有这么强大的,化学材料?”
王三省这么问。
而司徒鉴则说。
“王叔,您想一下,连化学材料,您都不太相信能实现七天修复一幅古画,如果他没有用化学材料,用古法修复吗?古法修复,七天更不可能修复啊!”
“好了,王叔,您稍等,我先去看看那幅画!”
“我相信,连王叔您都看不出来的修复手段,对方或许做得非常隐秘,但再隐秘的手段,也逃不过,科学仪器的检测!”
“当然,还有我的这双眼睛!”
司徒鉴说完,走向那幅画。
不过,这才走了两步,司徒鉴就看到了一边的齐雨,他不由得愣了一下。
“齐雨?”
“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一回国,就立马跟你打电话了,可你一直都没接,对了,你那婚到底离了没有,我听说,你要离婚啊!”
齐雨目光一冷,反问。
“我离不离婚,与你有什么关系?”
“司徒鉴,你不是要检测这幅古画的修复手段吗,少废话,开始吧!”
司徒鉴一笑,道。
“伶牙俐齿,你还是没变!”
“哦,对了,齐雨,既然你在邑城,应该听说过,邑城好像出了个什么修复方面的天才,以你的本事肯定知道他是谁吧,有空,帮我引荐一下,可好?”
齐雨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了我这边,我只是站在原地,很平静。
司徒鉴见齐雨不理他,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便开始认真的去看那幅吴道子的真迹。
看了一眼,他不由地问。
“王叔,这是原来的那幅吗?”
“我记得……对,就是这块,破损非常严重,没这么完整吧?”